月氏王后檀口轻启,说出了曼妙言语,“那广武君也是个狠辣之人,大王还需要小心谨慎。”
“可是,难兜靡大王求援,我们不能置之不理啊!”
月氏王子站起来,挥舞着拳头大声道:“老秦广武君,虽说厉害,但他刚攻掠了五原城,想必一时间也难以行动。我听说,他只是命人守住了临河渡口,期间出兵两次,也仅仅掠夺了些牛羊。所以,我以为老秦并非是要对我月氏国不利,实则是为了加强对河南地一带的控制。
乌家,不过是遭受了些许波及。
想来一定是乌家的人,得罪了那广武君,否则不会以这种雷霆手段行事。
以我之见,当务之急是救援乌孙国。大王,如果乌孙国被城廓诸国所破,我月氏西面再无屏障。”
月氏王是个没甚主见的人,皱着眉头道:“可是少兄这仇……”
“大王,其实要为乌家人报仇,也并不一定要我们出击。冒顿早前,不派人与我们商议吗?
原先生上次也说过,当拉拢匈奴人,使其与老秦相争,我们才可坐收渔人之利。”
“可四月公主……”
月氏王看了一眼王后,露出为难之色。
“这有何难?”月氏王子冷冷的看了一眼乌应元,“乌家的人,素与冒顿往来密切。如今乌家遭了难,乌先生想必也不会在意些许钱帛。我月氏国美女无数,乌先生买上一些带过去,和冒顿商议就是了。想来,那冒顿收了乌先生的礼物,难不成还能坐视不管?冒顿出兵……”
王子没有再说下去,但后面的话,却已经非常明白。
说完之后,他偷偷的看了一眼坐在月氏王身边的王后。只见王后,浑不经意的朝他,点了点头。
乌应元知道,月氏王子这是在报复他!
可又有什么办法?
一咬牙,道:“大王,乌应元愿以市价,求购美人百名,以大王之名义,前去匈奴说项冒顿。”
王后又开口了,“王儿这计策甚好,以我看,可以同意。
大王,前些时候阿南迦不是敬献了百名美女吗?依我看,就以二十镒黄金一位,买于乌先生?”
一个女人,二十镒黄金?
你那些女人,难不成都是金子做的?
乌应元也知道,这是王后在为难他。他妹妹威胁到了王后的地位,王后又岂能与他善罢甘休?
你这骚娘们儿等着,总有一天落在我手里,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当下,月氏王答应了乌应元的要求。
不过乌孙国的事情还没有着落,王后又开口了,“大王,我父王既然求援,想必乌孙的局势,一定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我有一建议,但不知大王能否同意。王儿已经成年,文韬武略,皆属一流。何不让他为帅,督导各部落兵马……只需十万控弦之士,城廓诸国定然败退。
到时候,大王可命王儿驻守流沙,也可令大王西面无虞。”
流沙,并非是说沙漠,而是一个地名。那里原本有一国,名为流沙国,曾是匈奴部落一支。
头曼单于死后,月氏国立刻吞并了流沙国。
介于月氏和乌孙国之间。月氏王的确是对王子有些顾忌,有心让他带兵,但又害怕他有了兵权。
王后柔若无骨的小手,伸进了月氏王的衣襟下,轻轻抚摸着他的大腿。
“大王,王儿驻守流沙,没有大王和乌孙的供应,无需十日光景,那十万人马就得要烟消云散。
大王只需守住关隘,何必担心?”
流沙不是个物产丰富的地方,王后这些话,正中月氏王心坎。
而那柔若无骨的小手,捏拿着他的要害处,更令大王神魂颠倒。从王后身上散发出来的体香,让月氏王血脉贲张。心道:患难之时见真情,还是我家茉莉对我好……要不,这王后之事,暂放一放?
本来,月氏王被乌家的小女儿调教的有些想撤换王后。
可是今日这一来,心里的那点苗头,一下子也就被掐断了……
“王后此议甚好,王儿,你可愿意出征?”
月氏王子在丹陛下,看着王后那媚眼如丝的风情,也不由得心头火熊熊。
待我掌握兵权,弄死了你这老鬼之后,定会好生服侍母后……这月氏王后,除母后外,谁可当之?
“孩儿,愿意!”
王子虽然是心头火气很大,可也不敢耽搁了正事。
掌控兵权,可是他杀死月氏王,成为下一任月氏王的关键所在。数日前,王后找到他,要他设法打压乌家的气焰,作为报答,可以让他掌控兵权。现在看来,王后果然是一个大信人。
乌应元回到了住处之后,心头的火气很大。
胡蛮子无情义,果然一点都没说错。没借到兵不说,还被白白的敲诈了两千镒黄金。
好在他此行有所准备,带足了钱帛。否则就这一百个美女,就能让乌应元,变成了乞丐。
此一时,彼一时!
乌应元在内心中安慰自己:等我与冒顿达成协议,定要吞并月氏王,到时候不会饶过你们。
“主人,帐外有月氏国书记,原平求见。”
“什么原平不原平,我不认识……不见!”
乌应元这会儿听见‘月氏’两个字,就觉得恼火。乌智应了一下,退出帐篷。可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听外面一阵兵器碰撞的声音传来,紧跟着有一人迈大步走进了帐篷,口中笑道:“乌先生,我好心好意的来找你,难不成,这就是你乌氏堡的待客之道吗?”
一个相貌清癯俊朗的男子,走了进来。
“你是何人?”
“在下原平,如今是月氏书记!”
这个书记,可不是后世的什么什么‘书记’,而是指担当记录文书的人。
不过在月氏国,可称得上是全民文盲,就连那些部落首领,也大都是一个字也不认得。所以,担任书记的人,往往又是月氏王的幕僚。在月氏国里,颇受人尊敬,同时也很有权威。
乌应元勃然大怒,呼的站起来。
可紧跟着,他又坐了下来,因为原平身后,跟着十几个月氏勇士。
“你想做什么?”
原平嘿嘿一笑,一摆手,“你们到外面等着,我与乌先生,有些事情要谈。”
待月氏勇士退出去,大帐里只剩下原平和乌应元两人之后,原平在乌应元的面前,坐下来。
“你究竟想要作甚?”
“乌先生,这就是你待客之道吗?”
原平轻声道:“我今日前来,实际上是要为乌先生您,解除性命之忧。”
心里咯噔一下,乌应元看着原平,轻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乌先生可知道,你为何在月氏享有地位吗?”原平笑呵呵的问道。不等乌应元回答,他自顾自开口说:“不是令妹有多么吸引人,在月氏国,最不值钱的就是女人。月氏王之所以重视你,是因为你乌家的财富,还有乌家背后的老秦人……如今,老秦自顾不暇,王离远水解不了近渴;你乌家满门被屠戮,即便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但在月氏人眼中,却算不得什么。”
乌应元沉默了!
许久之后,他看着自斟自饮的原平,“原先生,你这是在挑拨吗?”
原平忍不住放声大笑,“乌先生,我挑拨你和大王,又有什么好处呢?”
“那你为何帮我。”
“乌先生,我不是帮你,只是看在你我都是中原人的份上,不忍见你被人陷害,所以才来提醒你。
我是魏人,你是秦人……虽非同支,但也算同宗。
你可知,你和你那小妹得宠,已经让王后和王子同仇敌忾?他二人如今,已准备对付你了。”
“对付我?”
“我跟你明说吧,阿南迦是王后的心腹,那一百个美女,全都受过训练。”
乌应元,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他似乎明白了,王后这是准备陷害他呢。受过训练?受过什么训练……原平没说明白,但乌应元却能理解。看起来,王后原本是想要用这些女人,再最危险的时候,做那谋逆的事情。
现在,乌家没戏了!
乌小妹恐怕在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威胁到王后,所以才送出去……
原平冷笑一声,“你那妹妹在前些时候,逼迫的王后有多惨,你可知道?月氏王几次动心思,准备废掉王后。若非王后背后有乌孙国,还有阿南迦这样的首领支持,早就被废掉了。
那你说,王后对你乌家,该有多么仇视?”
乌应元的脸色,顿时惨败。
“这一百个美女送过去,能不能成事,都不重要。
成了,冒顿一死,匈奴群龙无首,月氏可以顺势将其吞并。然而在那之前,乌先生怕早就成了肉泥;不成,月氏王一拍手,推掉此事,冒顿难道还能真的和月氏翻脸?到时候,倒霉的还是你乌先生。
嘿嘿,我这是为你乌先生的未来,感到担忧啊。”
原平说完,起身准备离开。
乌应元却慌了神,呼的一下子站起,三步两步来到原平的跟前,双膝一软,扑通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还请先生救我!”
“我不过是一失却故国之人,哪有什么本事救你呢?”
“先生,先生,您若是不肯救应元,应元此去匈奴,恐怕是……应元愿以重金,求教先生。”
原平叹了口气,“也罢,看在大家都是中原人的份上,我教你一招。
乌先生,知道什么叫做‘打谷草’吗?”
“啊?”
“由此而北,而东,而西,部落林立,何必要花费金银?抢他娘的就是……”
乌应元闻听这话,眉头一蹙,但旋即又轻轻点头。
“可是我手中,不过十几人,如何打谷草呢?”
“罢了罢了!”
原平犹豫半晌,轻声道:“估计你这几日就要动身前往龙城,不妨放慢脚步,徐徐前进。我呢,手底下还有一些人马,可以帮你抢掠一些女人回来。到时候,你把这些女人带过去,将那月氏女人留给自己受用,或者贩卖到中原,怎么着也能换回一大笔钱帛,你以为这样可行?”
乌应元想了想,用力的点点头。
“乌大兄,我这么帮你,也不是没有原因。
这样吧,我也不要你的重金……我看你能伸能屈,是个成大事的人。若将来有一日,你……放过王后,可不可以?”
如果说,乌应元刚才点头的时候,对原平还有些怀疑的话。
原平这句话一出口,他却一下子放心了!
嘿嘿一笑,乌应元正色道:“原少兄放心,如若真有那么一天,应元定会将那茉莉王后,送给你!”
都是同道中人啊!
看样子,这位茉莉皇后,还真是尤物呢。
原平笑了笑,一拱手,“如此,平感激不尽。”
秦二世三年正月,巨鹿被围。
楚王熊心,派令尹宋义为主帅,兵发巨鹿,企图解救张耳。
然则,熊心万万没有想到。楚军对宋义并不服气,项梁虽然战死,可是项家的威望并未消减。正月初三,攻克了砀郡之后,率兵前来的项籍韩信所部,与宋义兵合一处。当日,项籍在营中发难,以迟延进军之名,斩杀宋义。而后整合兵马,收纵横济北郡的大盗蒲将军为麾下。
以黥布为先锋,率六万大军,浩浩荡荡渡过了黄河,兵临河北。
不管熊心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六万楚军,只认可项籍为主帅,直扑巨鹿,解救张耳。
同月,前往月氏探亲的东胡王妃,在回转东胡的途中,遭遇袭击,全军覆没。
现场除了一地死尸中,有人意外的发现了两具匈奴人的尸体……
春季,乃生机盎然,万物复苏时节。
一股寒流从北方扑来,登时……席卷了整个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