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苏漫琴想了想,说:“也不会怎么样,人家就去找丁虹告状呗,然后丁虹再去找卓利霞,卓利霞呢,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把脏水全都泼到你身上。你要是觉得这种事无所谓,不去也就不去了,我觉得不是什么大事儿。”
卓蕴抬手捂住脑门,摇头叹气:“不行,这事的确是我答应卓利霞要办妥的,我刚才也是昏了头了,现在特别后悔,就应该再坚持一下,唉……”
苏漫琴说:“你就是容易心软。”
事到如今,卓蕴依旧希望事情能和平解决,在丁虹这儿不要露馅,在赵醒归那儿不要掉马。因为这本质上是个骗局,哪怕她不是故意要骗人,也没占对方便宜,她也不想以后被赵醒归和范阿姨当骗子看待。
卓蕴愁得要命:“我都没想过,这么个小事居然会变成这样,现在我真是里外不是人,那小孩真心惨,我都能看出来,要是我不干了他得伤心死,那我不可能干啊!这本来就和我没关系,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啊?”
苏漫琴犹豫地说:“你要不……就干吧?一个月一万块呢。”
卓蕴叫起来:“开什么玩笑!这是钱的事吗?我又不缺钱!再说我根本就不是卓利霞,每天顶着个假名过去,穿帮了多尴尬呀!”
苏漫琴说:“那你就好好跟人讲嘛,编个理由,晚上要上选修课什么的,人家还能不让你上课啊?”
“我说过了,那小孩说选修课可以请假!”卓蕴哀嚎,“其实如果让我一周去陪他一天,不给钱我也能答应,也就是陪他说说话,但人家的要求是一周六天哎漫漫姐!我白天上课晚上再去陪人做作业,还有没有自己的生活了?紫柳郡呀,来回加起来要走五十分钟了,这还没碰到雨雪天,你觉得我是会干这种事的人吗?我这么懒!”
苏漫琴帮她想办法:“那你能不能和他们商量一下,一周就去个一、两天?”
“不能!”卓蕴啪啪拍大腿,“那小孩就是要天天有人陪,是医生交代的。你都无法想象,什么都不用做哦,就傻乎乎坐在旁边看他写作业、陪他说说话就行,是个人都能干,现在的问题是他非要我去,非要我去啊!你懂吗?”
苏漫琴思考了一下,还是不太懂:“为什么非要你去啊?你知道原因吗?”
卓蕴眨巴了几下眼睛:“我觉得……大概是因为我漂亮?”
苏漫琴:“……这么肤浅的吗?”
“高中生,男的!”卓蕴一撩长发,“你还想让人家多有内涵啊?”
苏漫琴点头:“也是。”
讨论又回到原点,卓蕴直着眼睛看那不停歇的雨水,依旧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忧愁地吸了一口烟:“走一步是一步了,明天我还是和小孩聊聊吧,他妈妈哭起来好可怕,弄得我像个渣女似的。”
苏漫琴失笑:“你不是吗?”
卓蕴推了她一把:“滚啦。”
这时,卓蕴突然想起一件事,摸出手机点开微信,看到通讯录里的那条新好友申请,微信昵称是:醒日是归时
文绉绉的,不知所云。
卓蕴又看向头像,是一只耍着双节棍的——忍者神龟。
卓蕴:“……”
那条验证消息倒是非常正经:【卓老师,你好,我是赵醒归】
卓蕴原本打算和范阿姨摊牌后就走人,赵醒归就算发来好友申请,她不理就是。
结果,她没能挡住范阿姨的眼泪攻势,答应第二天再去。
所以现在要怎么办?
卓蕴一咬牙,先把朋友圈对赵醒归屏蔽,接着就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
十一点半了,赵醒归应该睡了吧?
卓蕴手指敲着屏幕,给他留言。
【Zoe】:小赵,明天你别坐那把椅子了,听话。
——
受伤以后,赵醒归的生活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曾经从未放在心上的一些小事,比如穿衣、翻身、如厕、洗澡……在这一年半里都变成了需要他重新学习的生活技能。
同时,他还失去了很多很多东西,甚至放弃了他的梦想。
睡眠也是令如今的赵醒归头疼的事情之一,以前他精力旺盛,沾着枕头就能睡着,舒舒服服地一觉睡到大天亮。而现在,他的睡眠质量变得很差,入睡所需时间长,睡得也不踏实,有很长一段时间,甚至需要安眠药才能睡着。
住院时,有护工贴身陪护,每晚会定时帮他翻身,可每次翻身都会把他弄醒,之后又是长时间的失眠。
如果碰到阴雨天,情况就越发严重,后腰伤处又酸又疼,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咬,折磨得赵醒归坐卧难安,几乎整宿睡不着觉。
这一晚也不例外,窗外落着雨,赵醒归保持一个姿势睡了几小时后被疼醒了,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出院回家后,他就学习着一个人睡,不让人陪护,无奈下半身感知、运动能力的丧失真的很消磨人的精神,赵醒归半夜总是会因为身体不适而醒来,在黑暗中艰难地翻一个身,然后睁着眼睛,近乎绝望地等待天明。
他捞过床头手机看时间,才半夜两点多。
微信上有一条未读消息,赵醒归茫茫然地点开看,居然是卓老师发来的!她通过他的好友申请了。
卓老师的微信昵称是“Zoe”,头像是一只白色小仓鼠,赵醒归看到她发来的那句话,无声地笑了一下。
他又不死心地想看看卓老师的朋友圈,结果空空如也,她应该是屏蔽了他。
赵醒归有些失望,撑着床面让自己翻身仰卧,伸手下去摸了一下,纸尿裤鼓鼓的,好在没漏出来。
他不习惯插尿管,因为尿袋要挂在衣服外面,赵醒归接受不了这种样子去学校上学,所以就学会了白天按时排尿,晚上穿纸尿裤睡觉。
与别的腰椎脊髓损伤患者相比,他似乎幸运了一点点,受伤后过了几个月,他就能感知到些微的尿意和便意,只是无法控制,当感觉过于明显时,就意味着他快要失禁了。
睡着了的时候,他是什么都感觉不到的,所以只能穿上成人纸尿裤,再铺上护理垫,这一年多来,他就是这样狼狈地生活着。
赵醒归仰躺在床上,轻轻地叹了口气,也不管两只脚现在是怎么个姿势了,趁着心情还不错,睡意未全消,他又一次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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