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岸边,在绿树掩映之中一座古寺在清冷的月光下露出了一角。抬头望了望完全沉浸在美妙韵律之中的众人,林沐风刷刷几笔,用他所擅长的行草在画上题下了张继的那首千古名句: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小六子手执林沐风所作的字画绕场一周,众臣看了默然无语,林沐风的书画功夫那是挑不出一点毛病来地。即便是齐泰和黄子澄,自诩才子,也只能暗暗自愧不如。
方孝孺拜倒在朱元璋的面前,呼道,“皇上,臣请求皇上将林生员这幅字赐予为臣留作纪念。”“也好,此书画乃是你二人联合所作,朕就赐了你。来人,赐方孝孺。”朱元璋清冷而又威势勃发的苍老眼神在大殿中逡巡着,半响才沉声道,“今日恩科殿下,到此结束。当着满朝文武之面,林沐风一一过关,朕心甚慰。该考的都考了,不该考的也都考了,如此一来,众臣大抵也不能再说朕有所偏私了。”
众臣凛然,一起跪拜在地,齐声高呼,“皇上圣明”
朱元璋微微一笑,突然大声道,“山东益都县生员林沐风上前听封朕今恩科殿试,特赐尔恩科状元出身,封从5品东宫侍读学士、东宫侍卫统领,赐金牌一面,宝剑一柄,丝绢50匹,黄金500两,宅院一座,家奴十人。”
林沐风这才松了一口气,叩首谢恩,“臣谢主隆恩”
众臣大吃一惊,这封官倒也罢了,还赐了他金牌和宝剑,这可是大明开国以来未曾有过地事情。即便是当初那些功臣宿将,也没有这种荣宠。
但此刻,众人皆知朱元璋在兴头上,谁敢去触他地霉头。就算是曹链,也不敢做声,只能眼睁睁、愤愤不平的看着林沐风成了最后地大赢家。只有方孝孺一皱眉,膝行上前,呼道,“皇上,臣以为,加封林沐风官职实至名归,但御赐金牌和御赐宝剑恩宠过重啊,皇上”
朱元璋柔和的看着方孝孺,淡淡一笑,“起来吧,其实,朕的金牌早就赐予了林沐风,只是他从来没有拿出向世人招摇而已。当日,他蒙冤入狱,被诬指谋害民女都没有以朕的金牌保命你们当中,可有几人能做到”
众人悚然一惊,竟然是早就赐了
朱元璋转首望着林沐风。“林学士。上前去,当着朕跟满朝文武的面,叩拜皇太孙”
林沐风呆了一呆,心里苦笑,朱元璋啊朱元璋啊。果然是帝王心术深不可测,这样一来,你就把我死死地与朱允汶捆绑在了一起,等于向普天下宣告林沐风,是朕为皇太孙朱允汶选定的辅臣从此,也就等于是将林沐风推向了与朱棣为代表的各地藩王地对立面上去。
满朝文武都不是傻子,见此当然明白了一切。搞来搞去。是为朱允汶选了一个绝对地心腹近臣。林沐风无言的走过去。跪拜在朱允汶的面前,朗声道,“臣拜见皇太孙殿下”
朱允汶呵呵一笑,伸手扶起他,“林学士,你我自金陵诗会起就一见如故,本宫一直想要你进东宫伴读,如今本宫终于得偿所愿,心里甚是高兴。”
望着朱允汶春风一般的笑容。林沐风感到心里一暖。朱允汶为人宽厚仁德,当皇帝这是弱点,但做人,这却是优点。也罢,自己今后就竭尽所能尽量帮他渡过被赶下台的悲惨命运吧。好在。此刻离朱元璋归天还有将近两年。还有充足地时间来准备一切。
历时三个时辰的朝会,林沐风一个人的恩科殿试终于结束了。
林沐风跟着朱允汶走出了文德殿。远远的看见一身华丽宫装的朱嫣然笑吟吟的从不远处走了过来,先是向朱允汶躬身一福,“恭喜王兄今日得一肱骨重臣。”又向林沐风微笑着,“沐风,皇祖父封你的官职好奇怪哦,既是侍读学士,却又是侍卫统领,这到底是文官还是武职呢”
林沐风正要说话,突感背后似是有一道有若实质地凌厉目光扫了过来,心头一动,也没回头,当即跪倒在地,高声道,“皇上隆恩,沐风不胜惶恐。殿下,臣今后当恪守誓言,为殿下赴汤蹈火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呵呵,沐风,言重了,言重了,你在本宫身边,本宫也好有个伴,凡事我们都有个商量不是什么赴汤蹈火肝脑涂地地,以后不许再说这些话了。”朱允汶苦笑着拉起林沐风,突然看见了朱元璋在几个太监宫女的簇拥下就站在了不远处。担不起这沉甸甸的大明江山哪故而,朕费尽心机为他选了林沐风这个辅臣,但朕又担心,主弱臣欺啊,有朕在一切都还好说,一旦朕归天,朕嫣然,你的心机智谋都足以当大任,朕希望你能给朕永远的看住林沐风如若他有什么不轨,你要以大明江山为重,记住了吗”朱元璋长出了一口气,缓缓道,声音低沉而又疲倦。
“这”朱嫣然先是一呆,继而狂喜,连连叩首在地,“孙女多谢皇祖父恩典孙女多谢皇祖父恩典”
朱元璋心里暗暗苦笑,怜惜地望着朱嫣然激动的神色,伸手想要抚摸一下她的脸颊,但却无力的垂下手去。他冷笑一声,“你切莫误会了朕的意思。”说罢,也不管跪在地上地朱嫣然,带着宫女和太监们扬长而去。
朱嫣然半响才从地上起身,望着朱元璋远去的苍老背影,眼圈一红,心里默默道,“皇祖父,嫣然懂得你的良苦用心。你放心好了,嫣然就是豁出命来,也要让林沐风效忠王兄一辈子倘若这个冤家有了贰心,嫣然就跟他同归于尽,到阴曹地府去做一对苦命鸳鸯。”
一阵凄冷的风吹过,朱嫣然陡然一个激灵,赶紧裹紧自己的裘皮披风,望着东宫地方向,眼神中又充满了柔情,“走,随我去东宫不,随我回宫”此刻,身着一身崭新官袍地林沐风匆匆出了午门,向宫外行去。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一个太监和几个东宫地侍卫。没有别的,他要出宫去“查收”朱元璋所赐的宅院和家奴以及金银赏赐。据说,这座宅院是潭王朱梓遗留下的旧宅。
说起这潭王朱梓来,他的身上还蕴藏着一段历史的谜团。朱梓是朱元璋第八子,洪武二年九月生,次年被封为潭王。洪武十八年十二月到封地湖广长沙府。他机敏好学,善文章,常召集府中儒臣宴饮,并让他们即席赋诗,亲自品评高下优劣,优者赏以金币。王妃于氏是都督于显的女儿。洪武二十三年,于显之子宁夏指挥于琥被卷入胡惟庸案,旋即被杀。朱梓闻讯后非常紧张。朱元璋派人对他进行安慰,并召其入京,结果使朱梓更加害怕,便与王妃于氏一起自焚而死。由于无子,封国被除。
这是明太祖实录和明史对朱梓一生的记载。如果仔细推敲,就可发现这一记载存在问题:首先,朱元璋对儿子虽然要求十分严格,但俗话说得好,“虎毒不食子”,他对儿子的为非作歹至多就是警告一下。三子晋王准备谋反,朱元璋都原谅了他。这样看来,即使朱梓岳父一家真的追随胡惟庸谋反,他受株连的可能性也不大。作为朱元璋的爱子,这一点朱梓应该清楚。他身后的退路依然宽广,根本没必要合家自焚。
第一五零章武定侯府
潭王的旧宅位于鼓楼附近的一条小巷里,远离闹市区,环境清幽无比。
这潭王朱梓的死因到底为何林沐风走了一路便想了一路,后来到了潭王的旧宅,他望着这座隐隐透射着昔日繁荣盛景的宏大府邸,不禁哑然一笑,自己操这么多心干嘛管他的死因如何,反正这宅院如今归自己了,从此以后,自己在这南京城里总算是有了自己的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