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那是什么地方,我也不知道。就记得,当时我正四处寻路,突然看到前方树林里出现了一片青砖碧瓦的大院子。当时我的心里一阵欢喜,自己摸索了这么久,一直没找到路,这会子终于有希望了。
只要能找到人问一下,我相信要走出这片山区还是很容易的。
我当时以为,在这样的山里面的,不是寺庙就是道观。可是,走近了看却又不像。那院子很大,却看不出是什么人家。
原本,我打算找个人问一下路就走的。可是当我走到那院子的正门前,我却从吃了一惊。”
说到这儿,俞仁停住了。他在观察,观察这位廖知府的神色,可是坐在堂上的这位大人,却是面无表情,实在猜不透他的心思。而门外的众人却着急起来。
“怎么了?你看到什么了?”这些几乎都是本地人,对于凤凰山,他们当然不陌生。原本,那儿是常有人去的。可是,最近两年却传出那儿时常闹鬼,据说还有人在这片山区神秘的失踪了。
自此之后,便很少有人敢去那地方了。从此,凤凰山在大多数杭州百姓的心目中,又多了一层神秘。现在听到俞仁在那儿遇到了鬼跳墙,他们就更加的确定那片山区里果然有鬼了。
现在听到俞仁讲在那片山区里看到了一个大院子,他们这些本地人大多知道,凤凰山上原本是没有什么大的寺庙和道观的,更没听说有什么人家。这更引起了众人的好奇。
俞仁看了看门外,心中暗暗叹了口气。看来,自己的这次忽悠,也就只能忽悠忽悠门外的这些无知小民了,想要瞒过堂上的这位廖知府,只怕不太可能了。但是即便如此,他也绝不会把李家的事情讲出来,也不会承认自己与李家有什么关系。因为他知道,只要一承认,那自己就死定了。
看来,不管有多少人相信,自己现在也只能继续忽悠下去了。
“当时我走到那院子的前门时,大吃了一惊。我看到那院子的大门已经倒掉了,两边的院墙也塌掉了一大片,院子里有许多房子。可是也都基本倒的倒、塌的塌,没有一间是完好的了。
更让我吃惊的是,我在院子里还看到许多折断的刀剑,地上还有许多血迹。
当时我被眼前的场景吓呆了,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看上去这儿像是刚刚遭强盗洗劫。当时我就在想,也不知道这家人是都死光了,还是都跑光了。反正我在院子里前前后后的没寻到一个活人,也不见尸体。
这时候,我听到从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我担心是不是那些强人又回来了,于是便赶紧掉头跑掉了。”
衙门外的人群此时早已议论开了。有说:这不知是什么强人干的。也有说:不知道那院子里住的是什么人家。还有说:说不定那院子本就不是人住的。
廖知府仍然不动声色。见俞仁停口不说了,他也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句。“后来呢?”
“后来我就跑下山了。没想到,这么一慌,居然就跑出来了。于是,我便回去了。因为害怕,我没有把这事报官。”
廖知府突然将身子向前俯下,盯着堂下的俞仁问,“你可知道,那院子里住的是什么人家?”
俞仁装着一脸茫然的样子摇了摇头。
“那儿就是强盗窝。据我最近得到的线报。你所看到的凤凰山上的那处院子,原本住着一伙海盗。他们四处掠夺商人财物、打家劫舍、杀人放火,几乎无恶不做。朝廷曾多次派兵围剿,可是每次都让他们溜了,却一直找不到他们的老巢,没想到他们就住在我们杭州城内。
七天前,本府得到消息,正要集结兵力,派袁通判和马捕头上山围剿,却突然得到消息,说那伙海盗因分脏不匀发生了窝里斗。结果,等本府亲自带人赶到,那儿已经只剩下一片断壁残垣了。”
廖知府一面说话,一面观察着俞仁的神色。
门外的众人听到知府大人的这段话,不由的大惊失声。而俞仁的神情也与众人一般无异。
虽然从神色上看不出破绽,廖知府却并不死心。他向一旁招了招手。立时从站在左边的一列捕快当中走出一个个头不高、眼珠乱转的人。此人恭敬的走到廖知府身边,廖知府俯身在他耳边说了几句,那人便又回到了队列当中。
“俞相公,说说你是怎么认识这伙海盗的吧!”廖知府突然一转话头,并直接就坐实了俞仁与这伙海盗相通的事。
还好俞仁反映快,没被廖知府绕进去。他站起来,大声抗辩道,“大人,小人确实没见过那些海盗,更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廖知府又是一声冷笑,“不认识!不认识你干嘛要去那儿?不认识你又为什么要在那间破院子里呆那么久。按常理推测,如果你跟这伙海盗没有关系,当你看到那场景后,便会马上离开了。可是你却在那儿呆了足有半个时辰。这又如何解释?”
俞仁心中又是一惊,因为他已经预感到不妙。
“大人,冤枉啊!小人当时看到那场景,简直就吓呆了。小人最多只呆了一盏茶的功夫便跑了,绝没有呆半个时辰。”
“本府岂是那信口雌黄之人,没有真凭实据,我也不会诬陷你。”说完,廖知府向旁一招手。“文远,你把当时的情况向这位俞相公讲讲吧!”
方才的那个小个子这时走出队列,向廖知府躬身行了一礼。“是!当时,小人奉命在凤凰山的闻涛院,暗中观察可有可疑人物到此。
那天,小人在闻涛院守了一夜,没见一人。待到早上,突然听到脚步响起,我以为是白二哥他们来跟我换岗了,于是正准备要出来,却突然看到是这位俞相公。
当时,小人便又退回了藏身处。然后就见这位俞相公吃惊的走进了闻涛院,我还听到他当时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怎么会这样?”
俞仁听到这里,终于明白了。原来是这个捕快事先藏在了暗处,难怪自己明明记得当时没有被那两个上山的捕快发现,他们却对自己上闻涛院的事情知道的那样清楚,原来还有个藏在暗处。
可是,当时他清楚的记得,自己在那院子里呆的时间仅有短短的五分钟,既然这名捕快当时在暗处将自己看的清清楚楚,是绝对不会出现如此大的偏差的。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位廖知府想诬陷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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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刑具加身
廖知府看着俞仁,“怎么样?你还有什么话说?”
“回大人,小人当时确实是去了那地方,这个方才我自己也说了,并没隐瞒大人。可是小人真的不知道那是个什么地方,更不认识什么海盗。我倒那地方去,完全只是个偶然而已。至于我在那荒院里呆的时间,更不可能是时辰,小人几乎是看到当时那场景便转身走了。”俞仁横下一条心,就是不承认与海盗有关联。
“俞相公,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劝你还是识相些,莫要逼我动刑。”
俞仁冷笑一声,“没有就是没有。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如果大人一定要屈打成招,小人也无话可说。”
廖知府重重一拍惊堂木。“俞仁。不要以为你有功名在身,我便耐何不了你。莫说你只是个小小的秀才,就算你是举人、进士,就凭这私通海寇的罪名,我也一样可以马上办了你!
来人,给我把俞仁拖下去,先打二十大板。”
两名捕快上来要拖俞仁。一旁的赵蕊却一把护住俞仁,高声叫道,“大人,俞相公前数日,因比武被李显忠偷袭刺中一刀。此时腹部伤口刚刚愈合,如果打板子,必然会使伤口崩裂,血流不止,只怕性命不保啊!”
廖知府想了想,“那就改打板为夹棍吧!”
两名捕快听到吩咐,忙弃了板子,去取了夹棍来。赵蕊仍然高声叫着,“大人俞相公身体有伤,要夹就夹我吧!”
一旁跪着的徐胖子、曹安、黄瀚几人也高声叫道,“大人,我们愿代俞相公受刑,还望大人放过俞相公。”
廖知府不为所动。“俞仁私通海盗,你们并不知情。此事我已着人探查清楚,只要俞仁认了罪,我便可以放你们回去了。”廖知府此话的意思也就是等于是在暗示俞仁:只要你老实的认罪,我便可以放你的这些朋友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