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9 姐妹谈心,夫妻离心(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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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地下停车场

纪卿一行人乘坐电梯直接到了纪暧所在的楼层,vip的病房楼层,显得格外安静,入目的白色墙壁,白色地砖,白色的灯光,给人一种沉闷压抑的感觉。

安静得可以听见大家细微的呼吸声。

“钟叔,她把材料给你的时候,有没有和你说什么?”纪卿指着手中的文件。

“没有,二小姐只让我把东西送给你,说是对你有帮助,别的就没有说什么了。”钟叔实话实说。

“嗯。”纪卿点了点头,只是他们还没有到达病房,就看见了沈穆清呆呆的站在病房门口。

纪卿和莫七对视一眼,他们也不知道这是在闹哪一出,不过沈穆清并没有穿病号服,上次他虽然被绑架,不过受的都是皮外伤,伤口处理之后,也就是在医院观察两天而已,算算日子也该出院了。

难不成是要和纪暧道别。

他的精神有些不济,死死的抿着嘴角,面部轮廓刚毅,似乎在压抑着什么,眉头深锁,像是在克制着什么。

沈穆清自然注意到了他们一群人,他的脸色阴沉,什么都没说,直接扭头离开。

纪卿倒是显得有些狐疑,而走进纪暧的病房,就听见了里面传来纪暧低低的笑声。

那笑声清脆悦耳,纪卿显得有些诧异,包括钟叔,都很久没有听见纪暧如此开怀的小声了。

显然她的心情不错。

纪暧的那些朋友基本上都是酒肉朋友,他们看到纪家出了这档子事,撇清关系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来探望她呢,那天婚礼之后,那些人明明看见纪暧被送到了医院,可是到现在为止,也无人过来探望。

纪卿放轻脚步,走到病房门口。

愣住了。

居然是陆既明。

陆既明侧头和纪暧说着什么,纪暧则是双手抱膝,长发遮住了她的半边脸,嘴角微微扬起,未施粉黛的小脸,虽然苍白,但是因为大笑的缘故,倒是泛起了一丝红晕,漂亮的杏眼,亮晶晶的盯着陆既明。

陆既明则是侧头和她说着什么,纪暧偶尔点点头,看起来很融洽。

这两个人什么时候走到一起的,陆既明对纪暧的印象一向不太好,或许也因为纪卿的关系,他们之间显得很疏离。

“你的嘴巴都有些干了,我给你倒杯水!”陆既明说着起身,一扭头,就看见纪卿的脸,怔愣住了。

而纪暧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这是医院争吵之后,她们姐妹第一次见面,纪暧伸手攥紧衣服,忽然有些紧张。

本来生动粉嫩的脸上转而变成一种慌乱无措。

纪卿直接推门进去,“没想到你也在这里。”

“我本来是看……”陆既明话到嘴边,转了个弯,“看见纪暧正好去复查身体,就过来坐坐了。”

陆既明看见纪卿,脸上的那种无措和慌张,就像个初涉情事的毛头小子,纪暧则是垂着头,双手死死地扣进了衣服里面。

“那我就先走了,有空我再来看你。”陆既明看见莫七那明显威胁打量的目光,也实在坐不住了。

其实这段时间纪家发生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可是纪卿身边已经有了莫七,他虽然喜欢纪卿,但是纪卿对莫七的特别他都看在眼里,虽然她嘴上不说,但是他们之间的那种亲密无间却是别人无法插足的。

陆既明也算是看透了,自己想要的不就是纪卿幸福么,既然有这样一个比自己更有能力的人让她幸福,那自己不如直接放手好了。

“嗯。”纪暧用力点了点头。

这两个人怎么回事啊,这陆既明平时是最看不惯纪暧的,两个人一言不合就是各种争吵,这怎么忽然之间变得这么要好了。

莫七扭头看向莫离,“陪我去医生那里,检查一下身体。”

“嗯。”莫离知道莫七这是给她们姐妹之间留下一个单独相处的机会。

“我正要出去给二小姐买点水果。”钟叔笑着跟在莫七身后走了出去,还贴心的将门关上。

病房中就留下她们姐妹两个人,纪暧坐在病床上,纪卿则是将文件放在了纪暧的面前:“这是属于你的东西,你不用给我。”

“我不配拥有这些。”纪暧咬了咬嘴唇,“给你的话,或许对你有点帮助。”

以前纪暧觉得拿着这些是理所当然的,但是那次纪卿和纪衡山闹掰,纪暧也深知丁家和纪衡山的关系,纪衡山的伪善虚伪她看得清清楚楚。

而这长久以来,她一直在助纣为虐,这个公司是外公一手建立起来的,而她这几年做了那么多混账事,甚至间接害死了自己的母亲,她根本就不配拥有这些。

这些股份她攥在手里,就像是烫手的山芋。

“怎么忽然想起给我这个了……”纪卿坐到床边,自从丁慧去世之后,发生了沈穆清退婚的事情,她们姐妹见面总是弥漫着硝烟战火的味道,像现在这么平静聊天机会实在不多。

这个东西只要纪暧攥在手里,只要纪氏不倒闭,她这个股东是每年都可以拿到很可观的分红的,对于她来说,完全可以一辈子吃穿不愁。

“昨晚爸……”纪暧忽然觉得心里很难受,这一声爸爸,让她很难叫出来,“他打电话给我了,让我将股份转给他。”

纪卿兀自一笑,这个纪衡山手够长的啊,因为他们之间正好差了这百分之五的股权,若是纪暧将股权直接给他,而他又收购了一些散股,那么他在股东大会上就有着绝对的话语权。

“那你也该知道,你给我这个,就意味着他会能失去公司的管理权,甚至会被我赶出公司。”就是这样都无所谓么?

从小纪衡山对这个出众的妹妹就偏爱一些,而丁慧则对她更偏疼一些,所以纪暧和纪衡山的关系一向不错,按照纪卿对纪暧的了解,纪暧应该会选择站在纪衡山那边才对。

“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纪暧抬眼看着纪卿,她的眼中充斥着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看的纪卿一阵心疼,毕竟是双胞胎,从小她们就比一般的姐妹更加亲近,这种感情是斩不断的。

“他一直很疼你。”

“呵呵……”纪暧冷笑,“他不是疼我,是更喜欢我能满足他的巨大虚荣心。”

纪卿没有说话。

“一个长得漂亮,多才多艺,学历不错的女儿,他把我带出去都会觉得有面子,你也知道玩世不恭的富二代太多,他哪里是疼我,他不过是为了满足他的那点虚荣心而已,外人总觉得在我们之间,我是幸运的那个,其实我很嫉妒你,你知道么?”

“我陪着他出席各种活动,那些人的目光虽然艳羡,不过更多的却是带着一种别样的打量,其实现在想想,我和你一样是他的筹码。”

“他拿你换取了最直接的利益,而我呢,他一直在衡量,到底如何利用我,才能够给他带来利益的最大化。”

因为钟叔昨天的一席话,纪卿也想了很多,或许她们之间,纪暧承受了太多的东西,以前的她们年少,都沉浸在自己的生活中,一心追求属于自己的生活,完全忽略了身边的人。

“我知道。”

“你不知道,一样学钢琴,但是老师对我的要求就更高一些,同样学习考试,我就要更加拼命的努力,想要得到更多人的关注,是啊,大家都羡慕的看着我,长得好看,家境好,成绩还那么好,可是……”

纪暧顿了一下。

“我想得到的并不是这些人的关注。”

纪卿微微叹了口气,挪了一下位置,伸手帮纪暧擦了擦眼泪,“其实母亲很爱你,你一直是她的骄傲,只是你一直那么骄傲,像个傲慢的小公主,母亲的性子你也知道,典型的温婉小女人,她不知道如何和你交流,可是她不止一遍的和我说:我们小暧那么好,她值得最优秀的东西!”

“呜呜——”纪暧忽然放声大哭,这几天压抑的情绪,在这个瞬间爆发出来,她明明是最坏的,她被嫉妒和和沈穆清偏激自私的感情冲昏了头脑,害死了母亲,她怎么能原谅自己。

这段时间沉淀下来,往事一幕幕的浮上心头,她忽然发现这几年在她记忆中根本没有任何值得惦念的东西,反倒是以前的日子,反倒是有许多乐趣。

“以前我觉得我比你幸福,毕竟父亲更疼我,可是我住院这么久,自从我和他说了,我和沈穆清解除婚约,他就一个电话一个短信都不曾打给我,除了昨晚打电话给我,让我讲股权转给他,你知道那种口气么?”

纪卿不用想都猜得到,肯定是命令型的,好像是谁欠了他的一般。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这二十多年我都在干什么啊,害死了母亲,认贼做母,还因为一个男人弄得这个家支离破碎,我真的恨透我自己了,我……”

纪暧话音未落,纪卿已经起身伸手将纪暧搂进了怀中。

纪暧伸手抱住纪卿的腰,将头埋在她的腰侧,她死死的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得太难看,纪卿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纪暧肩膀不同抖动,死死的咬住嘴唇,甚至咬出了血珠,她太孤单了,自从她们姐妹决裂,已经没有人给过她如此温暖的怀抱了。

她的神经绷紧太长时间,那根弦在婚礼当天被纪卿直接挑断,让她几近崩溃的边缘。

“其实母亲一直很疼你,或许你会觉得她更疼爱我一些,因为我啊,没有你优秀,她或许是怕我自卑吧。”纪卿说得有些意味深长。

“你知道么?每次考试成绩出来之后,你回家吃的第一顿饭都是母亲亲手做的,她能做的东西不多,她也不会像父亲那样,给你买各种喜欢的礼物,她觉得给你亲自下厨做顿饭也是对你的一种鼓舞和支持,你知道我上学成绩一直没你好,所以这种福利除了我俩过生日的时候,我可从未享受过。”

纪卿这话说得还带着酸酸的嫉妒。

“你都没注意过么,小时候我俩都喜欢蓝色,可是每次一模一样的东西,母亲都把蓝色的东西给你了,她说小暧很乖很听话,理所应该给她,说我有你一半优秀她就知足了。”

“她会在你生病的时候,亲自去市场给你买鸡炖汤喝,也会在厨房守三个多小时,就是为了你能喝到最好喝的鸡汤。”

“她也会提前给你准备好生日礼物,你记得八岁那边她给你的那个平安符么?那是她专门步行去城北的庙中求来的,那年冬天,你高烧不退,去了医院医生就一直给你打退烧针,可是你还是高热不退,把她吓得半死,怕你把脑子烧坏了。我清楚地记得,她跪在庙中,对着佛像虔诚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求求满天神佛,让我的小暧能够平安无事,我愿意折寿换她一世平安!”

纪暧身子僵硬,死死的攥住纪卿的衣服。

纪卿伸手摸了摸纪暧的头发。

“母亲只是不知道如何你交流而已,她其实很爱你,真的!”

“我错了,真的错了,我对不起她,要不是我,妈妈根本不会出事的,我真是混账,混账……”纪暧忽然伸手开始捶打自己。

“纪暧!”纪卿伸手箍住她的肩膀,死死的按住她的肩膀,“看着我。”

“姐……”

“母亲最大的愿望不是我们能够大富大贵,而是平平安安,安安顺顺的度过一生,我相信,她从未怪罪过你!”纪卿伸手轻柔的帮纪暧擦了擦眼泪。

“可是我饶不过我自己,我太混账了,简直不是人!”纪暧放肆大哭,纪卿只是将她搂入怀中,一言不发。

“我真的不是人,为了一个男人,我居然做出那么多的错事,我这样的人,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也是我活该,你就不应该管我,让我自生自灭好了。”

“这今天我总是梦见妈妈,可是我哪里有脸见她啊!”

……

“小暧,相信我,母亲从未怪过你!”纪卿紧紧搂住纪暧。

五年多了,她们姐妹从未像现在这么亲近过。

莫七就在门口,听了很久,嘴角微微扬起了一抹清浅的弧度。

医院另一边

赵琳听说纪衡山忽然晕厥的消息,急急忙忙的赶往医院,纪衡山在里面进行抢救,外面是纪衡山的那个小秘书。

“夫人,您来了,总裁正在里面进行抢救。”小秘书看见赵琳,就像是看见了救星一样。“夫人您别担心,总裁只是昏过去了,肯定会没事的!”

“到底出什么事情了,怎么忽然就晕过去了呢!”赵琳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明明早上出门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啊!

“就是……”这事儿实在太长,他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明。

“因为纪卿?”赵琳自然也关注了新闻。

现在维城的所有新闻媒体,都在大肆宣传和报道关于纪家的各种新闻。

有的人甚至挖出了纪衡山以前的各种事情,甚至找到了纪衡山的老家,新闻标题就是“且看凤凰男如何变成商业大鳄,实现人生‘逆袭’”,标题取得何其只讽刺。

若是放在以前,是根本没有新闻媒体敢这么说的,果然是树倒猢狲散,一家墙倒,众人推。

“嗯,大小姐将总裁撵出公司了。”

“你说什么!”赵琳声音忽然变得尖细,医院本来就很安静,这个声音异常突兀,惹得周围的人都纷纷侧头看过去。

赵琳以为纪衡山只是被纪卿气晕了,可不知道是被撵出来的。

赵琳拉着那个秘书,低声耳语。

“你在胡说什么,那个死丫头怎么会有这么大本事呢!”纪衡山管理公司这么久,无论是人脉关系,还是管理经验,都是远远超过纪卿,怎么可能就被撵出来了呢!

那个丫头怎么可能有这个本事!

“其实,大小姐没说什么,主要是她身边的那个男人实在是太厉害了,总裁的提议那些股东本来都已经同意了,可是男人就说了几句话,那些股东就纷纷倒戈了。”秘书也显得很无奈。

“就是说了几句话?”赵琳显然很意外。

“就是啊,那个男人就是说了句话,不过估计很厉害,前段时间无疆国际闹得沸沸扬扬的地皮被抢的事情,那个人说地皮就在他的手里。”

赵琳微微叹了口气,这就难怪了,她就知道这个男人并非善类。

上次在医院的时候,赵琳就见识到了,那个男人看起来人畜无害,但是心机深沉,他完全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么无欲无求,他是云淡风轻中可以给人致命一击那种。

沈穆清和这个男人根本没法比!

她现在突然有些怨怼纪衡山了,当年根本没有好好调查一下这个男人的背景,这完全就是养虎为患啊!

昨天晚上纪衡山在收购那些股民的散股的时候,她就提醒他,让他小心一点,可是纪衡山笃定纪卿不了解商场,而莫七给人的感觉,清润不具有威胁,况且他这个男人看起来也不像是在商场摸爬滚打过的,估计就是个家境好点的富二代,压根就没有考虑过这个男人。

“那最多就是纪卿成为纪氏最大的股东,想要罢免他也不是容易的事啊!”

赵琳以前是纪衡山的秘书,对公司的状况多多少少有些了解。

纪卿没有任何的管理经验,更没有进入过公司工作过,在公司一点人脉都没有,那些股东怎么会允许纪衡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罢免呢!

“总裁当时也是被逼急了,当时那个男人提出了和总裁截然相反的方案,总裁就说,如果支持他的人少,他就主动辞职,这才……”

赵琳也知道,当时纪衡山也是想给那些股东吃一颗定心丸,表明他的决心,只是他低估了那个男人。

“家属在么?谁是病人的家属!”医生走出来。

“我是,我是……”赵琳立刻跑过去,“医生,他没事吧?”

“还好,病情已经基本稳定。”

“那他到底为什么会昏倒啊!”赵琳扯住医生的衣服。

“他本来血压就偏高,最近肯定是受了什么大的刺激,病人才忽然昏倒。”

“那他到底是什么病!”

“是脑血栓!”

赵琳脑子嗡的一下子炸开了,纪衡山还不到五十,脑血栓这种病,赵琳虽然不是很了解,但是身边有许多的老人都会得这种病,而且有些人甚至会出现半身不遂偏瘫等症状,赵琳一想到自己后半辈子的依靠居然会变成那样,整个人都傻掉了。

“夫人,夫人……”那个秘书虽然也很诧异,但是还是比赵琳淡定一些,他上前扶住赵琳,给她一些支撑。

“您也别太激动,他这个发现的比较早,打点吊瓶,配合着吃些药就好了,不过他肯定是不能在受什么大的刺激了,而且他的身体状况,也不允许他做什么体力劳动了,切忌要让他保持一个良好的心态,基本上病情是可以控制住的。”

“嗯嗯。”赵琳的脑子都是懵的,她根本没反应过来,整个脑子里面都是脑血栓这三个字。

等到纪衡山醒过来的时候,赵琳正坐在一边发呆。

“咳咳……”纪衡山咳嗽两声,嗓子里面就像是在冒烟一样,“水……”

“我马上给你倒!”赵琳立刻给纪衡山倒了杯水,扶着纪衡山喝了大半杯。“怎么样,有什么感觉么?”

纪衡山想要伸手扯住赵琳的胳膊,可是……

他的右侧手臂抬起来十分困难,赵琳以为他想自己拿杯子,就将水杯送到了纪衡山的手里。

纪衡山努力的想要将水杯握住,可是他的手根本使不上力气,手一滑,整个水杯直接掉在被子上,水渍瞬间蔓延开。

“怎么洒了啊,你别动啊,我收拾一下!”

趁着赵琳收拾东西的空隙,纪衡山试图将手握紧,他发现他的手压根使不上力气,一种巨大的恐惧感瞬间笼罩在他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