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间,江洲与苏晚晚的婚约被正式提上了日程。来时,晋阳侯已经携带了隆重的聘礼,正式跟苏家下聘,一切都谈妥,连婚期也顺利地定了下来。而江洲一直静静听着,任凭他们安排。
晋阳侯很惊讶,出来时跟他道:“看来我儿还是明白事理的。”
江洲道:“儿子本来就是要娶苏晚晚的。”
晋阳侯觉得他的语气怪怪的,心存狐疑,但见他态度恭谨,也不再多想,欣慰地点点头,拍拍他的肩膀:“早些休息。”
听到婚期定下的消息时,苏晚晚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趁着黯淡的天色,迫不及待去找了江洲。
看见窗外有女人的影子时,江洲已经猜到是她,苏晚晚一直在他门外徘徊,犹疑着怎么开口,不等她敲门,江洲已经开了门,走了出来。
流转的目光拂过江洲,苏晚晚怦然心动,嫣然笑着,张口欲言,却听江洲道:“你来得正巧,我还准备去找你。”
苏晚晚听后更是激动不已,江洲的话无疑给了她前所未有的勇气,她忘了自己是从小教养得体的大家闺秀,多年的爱慕之心一下子都爆发了出来,她不假思索地扑到了他怀里紧紧地抱住他。
江洲并不急着把她推开,而是问她:“鱼坠子呢?”
苏晚晚抬起头来,痴痴地看着他,笑道:“我随时带在身上呢!”
江洲也笑了笑,“拿出来给我看看。”
苏晚晚松开他,从袖中掏了半天,没掏出来,惭愧道:“我今天忘带了。”
江洲点点头,看了苏晚晚一眼:“时候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明天带来。”说罢,不等她对他诉说满腹的相思之苦,已经进了屋。
“唉——”苏晚晚还准备追上去,却听见他栓门的声音。苏晚晚一想还是算了,反正婚期都定了,早晚都是一家人。他今天舟车劳顿,肯定是困了,明天再把鱼坠子带来找他。
晋阳侯还以为他儿子有多本分呢,没想到他真的在暗地里不屈不挠地为那个女人谋划着。晋阳侯第二日怒气冲冲地找到江洲,把书信往他面前一扔,压低了声音责问:“这是什么?”
江洲低头看了一眼,辨出来了,答:“我给苏相的书信。”晋阳侯笑了笑:“书信是苏相亲自交给我的!你说可不可笑?”
苏相亲自退回书信给他父亲?江洲着实有些惊讶。晋阳侯又道:“生身父亲会认不出自己的女儿?笑话!苏相跟我说,如果你不想娶晚晚,婚事就作罢,不必想出这种李代桃僵的办法。”
江洲脑中有片刻的茫然,好在事先也预料到了这种结果,因为最要命的就是没有了那块可以证明她身份的胎记。回答:“那婚事就作罢吧!”
晋阳侯怒甩了他一巴掌,“执迷不悟,被那女人迷了心窍了。婚姻大事你当儿戏是不是?为父告诉你,现在的苏家小姐,你不娶也得娶!”
晋阳侯怒火中烧,他曾经派人查过那个女人,虽然她的确不是颜家的亲生女儿,可根本就没有更多的证据证明她的真实身份,人证物证都没有。猛力推门,苏家小姐正木然立在门外。
晋阳侯赶紧收敛了怒容,笑问:“苏小姐是来找犬子的?”
苏晚晚也来不及躲,大方点头承认了。
晋阳侯笑笑,离开了。
见她又来了,江洲赶紧转身回避,苏晚晚冲上前去猛然从身后抱住他,差点哭出来:“你心里有别的女人了?不想娶我了吗?”她刚刚听到了后面晋阳侯和他的对话。
“是,我不会娶你。”江洲低下头去掰她的手,刚掰开她又缠了上去。
“为什么?”苏晚晚紧紧把脸贴在他背上,哭道:“我等了你这么多年,你却看都不看我一眼。你忘了这个吗?”苏晚晚腾出一只手拿出那条鱼坠子给他看,“我是你未婚的妻子。”
江洲转过脸来,看了那水晶鱼坠子一眼,嗤笑道:“你以为把它抢到手里它就是你的了?”
苏晚晚脸上所有的表情僵住,连泪珠子都停驻不流了。“我没有抢,它就是我的,是我的!”
江洲剜了她一眼,一把从她手中夺过鱼坠子,冷声道:“别让我恶心你!你又不是真正的苏晚晚!别厚着脸皮拿着她的东西来要挟我!”
“你在说什么?江郎,你别忘了,我们早定了亲,我是你应该明媒正娶的妻子,我是苏晚晚啊!”苏晚晚的眼泪一泻千里。
哼——江洲嘲讽地大笑了两声:“你不是,再怎么说也改变不了事实。”他提步欲前行,被她扯住衣袖不放:“我是苏晚晚!我是苏晚晚,我就是和你定下婚约的苏晚晚!苏晚晚是我!是我!是我!”
“松手!”江洲狠狠挣了一下,她死活不肯。一边哭嘴里还一边念叨:“我是!我是苏晚晚,你把东西还给我!那是属于我的,这么多年来一直是属于我的!”
江洲回头看了她一眼,撕拉一声扯断了衣袖。
殿前争
苏晚晚一回房就倒在床上,以被蒙面大哭起来,贴身的婢女在一旁挖空了心思,没能哄住她的眼泪,倒被她赶了出来。门外劝了半晌,依然没能让里面的哭声止歇,婢女决定去盛些预备洗脸的热水,谁知一转身就遇见了苏夫人。
见她神色慌张,苏夫人往屋里瞥了一眼,房门紧闭,隐隐可以听闻屋里不断传出的嘤嘤啜泣。质问道:“春兰,小姐这是怎么了?”
春兰不敢如实回答,因为她知道如果把她亲眼所见的一幕告诉夫人,苏夫人一定会大发雷霆。她亲眼目睹了她家小姐的狼狈,第一次也是最狼狈的一次。像决绝地遗弃什么东西似的,她家小姐被那侯府公子——她的未婚夫君拽着手臂一把给撂了出来。然后他砰一声关上了门,小姐手里抓着半截子衣袖,从地上爬起来,疯了一样去拍他的门,手都要拍麻了,最后在她的劝说和拉扯下才跟她一起回来,回来的一路都在啜泣。春兰垂首,小心翼翼地说道:“小姐,摔了一跤。”
苏夫人似乎是不信,紧紧盯着春兰,人总是习惯在撒谎完毕之后心虚地瞥一眼对方,当春兰偷偷去观她的神色时,苏夫人莞尔一笑:“摔到哪儿了?哭得这么伤心,把门打开,让我进去看看。”
春兰知道苏夫人不好欺瞒,慌忙跪下道:“奴婢该死,没有看好小姐,让她去找了江公子,结果……”
苏夫人早就料到是这种情况,快步越过春兰,猛地上前推开了门。
苏晚晚惊的从床上一跃而起,赶紧止住了哭泣,慌张地唤了一声:“娘。”
苏夫人放慢了脚步,一步一步注目相观,看得苏晚晚心底发慌,赶紧爬下来要对她行礼。
“不必了。”苏夫人走近她,训道:“晚晚,你该知道男女有别,即使现在已经定下了婚约,但到底还不是一家人,若传了出去,岂不是有辱大家闺秀的身份?丢的也是苏家的脸。”
苏晚晚心中的一口气难以平定,心想,如果自己是她的亲生女儿,她怎么样都不会这么严厉地对待自己。苏晚晚不敢对她宣泄心中的不满,苏家现在就是自己一个女儿,再怎么样都会站在自己这边,只管讨好他们二老就行了,一切都顺着他们,反正自己快嫁人了。于是,苏晚晚鼻子一酸,抽泣两声,委屈地去她跟前扯着她的衣袖哭诉道:“娘,他不想娶我,他心里有别的女人了。”
看她这副德性,苏夫人有些反感,她庆幸她不是自己亲生女儿,但是又很无奈,她现在又是她唯一的女儿。苏夫人恨铁不成钢,瞥着她问:“他跟你说了什么?让你这样委屈?”
苏晚晚当然不会提及他提的什么真正的苏晚晚一事,那样只会让她想起自己的亲生女儿,更加膈应自己,委屈地哭道:“女儿去的时候在门外听见他们父子对话,得知他有了心上人,还听见他亲口说不想娶我。”
“放心,江家和苏家早就定下了婚约的,”一说到这里,苏夫人还是想到了自己的亲生女儿,眼圈有些红,继续道:“江洲与晚晚指腹为婚,晚晚不在了,你就是苏家的女儿,江家聘礼都下了,哪有不娶的道理?”
听了苏夫人的回答,苏晚晚才放下心来。她对苏夫人是又敬又怕的,但苏夫人办事,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