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1 / 2)

“德性……”罗兰明眸皓齿,假意害羞,杨杰竟一时看得痴了,转瞬却脸色一变:“哎,说得道理都对,可杨家的钱财都是父亲管着,我压根就摸不着边儿啊。”

罗兰轻轻一笑:“小傻瓜,翻本哪会用得着杨家的全部钱财?我听说你父亲珍藏了一款砚台,据说还是龙砚。那可是无价之宝啊。据场子里的人透露说,如果拿这块龙砚做抵押,可当五千大洋使用。”

“啊,这么多?!”杨杰眼珠子都瞪圆了,将信将疑。

罗兰嘴巴一撇:“我骗你做什么,你还信不过我吗?”

“信,你的话我当然会信,可你怎么知道这东西在我父亲手里?”杨杰变得有些迫不及待了。

罗兰笑而不语,良久才假装神秘地说:“我平时接触的都是达官贵人,甚至还有洋人,有什么事情能瞒得过我?这可是绝密,知道的人没有几个,我是冒着危险才告诉你,并且拉你一把。”

杨杰听了这些话,频频点头。看时机差不多了,罗兰这才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交到杨杰手上,并在他耳边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听完,杨杰顿时一怔,担忧道:“这东西毒性大不大,不会伤及他的性命吧?”

罗兰拿手指向他脸颊一戳:“傻瓜,我怎么会害你的父亲嘛?这东西无色无味,只要每天放入茶水中一丁点即可。过不了几天,你父亲就会手脚发软,并且脑袋有些混沌,等他迷糊了,你就可以借机向杨老爷子询问龙砚的下落。东西一到手,药物不再使用,过个月余,他的身体自然恢复如初。”

“这东西有这么神奇?”杨杰还是有点不放心,虽说老爷子对自己是狠了点,但他毕竟是自己的生身之父。

罗兰嘴巴一撅:“我可都是都为了你好,一块砚台换五千大洋,这么好的事情你到哪里去找?你不愿意就算了,就算是我瞎操心好了。”

说完这话,罗兰转身就走,杨杰突然急了,急忙在后边拉住了她:“别别,我信我信。”

为了五千大洋,杨杰似乎是不管不顾了,他决定冒险一试。当然,这事情自然不能让母亲知道,于是杨杰寻到了府里的管家赵存。

就在赵管家给杨杰送大夫人给的生活费时,杨杰说出了自己的计划,他想让赵管家在为父亲泡茶的时候,每日在水中放上罗兰给的药物。

一听是这事,赵存当时吓得脸都白了,老爷待自己不薄,他可不能干那些个丧尽天良的事情。

看到赵存拒绝,杨杰似乎是早有准备,他阴恻恻地一笑:“赵管家,我父亲他年龄大了,早晚都要死,你不可能跟他一辈子。再说了,他死后这个家还是姓杨的说了算,我是他唯一的儿子,这偌大的家产可都是我的,你如果帮了我这一回,以后准让你的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看到赵管家低着头没言语,杨杰知道他有些意动,趁热打铁继续说道:“说白了,你就是一个从皇宫走出来的太监,无儿无女的,幸亏我父亲可怜你,才让你当了杨家管事,你这才有了落脚的地方。如果你不应这事,明天我就让母亲随便找你个错,然后让你滚出杨宅,到时候你走投无路,只能在大街上乞讨为生。苦啊!你还是好好琢磨琢磨吧。如果此事成功,我立即赏你一百大洋,你可以选择继续在府中干,也可以离开杨宅去做个小生意。再说了,他是我亲爹,我还会害他吗?”

面对杨杰的威逼利诱,赵存无奈,只好应承下来。回到杨宅后,他变得有些心事重重,但为了自己的后半辈子还是昧着良心做了错事,每天傍晚为杨老爷泡茶的时候便洒入一点杨杰提供的白色粉末。

几天之后,杨老爷突然起了变化,有时候嘴里会念念叨叨,并且变得懒洋洋的,每天躺在躺椅上一睡就是好几个小时,夜里经常会做噩梦,甚至连人都无法分辨了。赵存知道药物起作用了,他一直在旁边小心伺候着,但内心的负罪感却让他惶惶不可终日。

不过,眼瞅着老爷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大夫人倒是着急起来,她慌忙请来了大夫给杨老爷看病,也开过几张药方子,本以为过几天就好了,可谁知道越治越厉害,过几天竟然咳出了血,杨宅里顿时慌作一团,赵存更是如履薄冰、胆战心惊。

原来,罗兰给杨杰的是一种特殊的药粉,里边混杂了地西泮和洋金花,这些粉末全是浓缩品,看似一点点,实则剂量非常大。杨老爷本来就年迈,服用过量药物后,所以才出现了嗜睡、轻微头痛、乏力、呼吸抑制、视力模糊、忧郁、精神紊乱等症状。而一些被大夫人请来的大夫不明就里,竟然当做痨病治疗,结果那些药粉和中医的药物相克,导致杨老爷病情越来越厉害,最后咳血不止。

当得知自己的父亲病得不轻时,杨杰竟然以为机会来了。父亲躺在床上的时候,他终于回到了杨宅。看到床上躺着的父亲,杨杰没有丝毫的愧疚感,他走过去蹲在床边,喊着父亲的名字。

父亲的眼睛慢慢睁开了,他凝视了杨杰好一会儿,才喊道:“是梦,梦晓吗?”听到老父亲前言不搭后语,这会儿竟然冒出个什么梦晓,杨杰顿时皱眉,并暗自道:难道上次和母亲看到的小妖精叫梦晓?

杨杰想到这里,顿时气急,母亲跟了你大半辈子,你纳了妾也倒罢了,现在外边又养个女人,怎么对得起勤俭持家的母亲?!想到这里,杨杰的声音透着讥讽:“还想着那个小妖精呢?她不是已经死了吗?她早死了。”

“啊,你,你是孽子!”杨振翼突然回过神来,他眯着眼睛看着自己的亲生儿子,嘴唇哆嗦了半天,从嘴中淬出一口,怒道,“滚,快滚!”

杨杰抹了一把脸上的吐沫星子,悻悻道:“我不和你这老东西一般见识,现在我回来是要拿一件东西,如果你给了我,你的病立即就会好;如果不给我,哼,你会很痛苦的。”

虽然杨振翼脑子混沌,但这几句话却听得真真切切,此时终于知道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干的好事,他又急又怒:“连亲生父亲你都敢下手,果然禽兽不如!”

杨杰没时间和父亲废话,他开始在屋内翻找起来,并时不时地回头问:“快说,龙砚藏到哪里了?快点给我!”

终于明白了其子的心思,杨振翼突然仰天大笑:“哈哈……为了一块砚台,你竟然要杀了亲生父亲,你好狠的心。如果还有来世,真希望在刚刚生下你的时候就掐死你!咳咳……”

“少废话!说,砚台藏哪儿了?”杨杰恶狠狠地道。可是,翻遍了整个屋子依然是一无所获,他心里突然冒出一股无名之火,冲到杨振翼床前猛地掐住了他的脖子,使劲摇晃起来:“快说,龙砚究竟藏在了什么地方?”

就在杨振翼被卡得喘不过气来的时候,房门突然被打开了,那个头上戴花的疯婆娘竟然闯了进来,看到这副场景,竟拍着手大笑起来:“打架咯,看热闹咯……”房门大开,这疯子的声音又大,吓得杨杰慌忙住了手。

经过这么一折腾,杨老爷子的病情加重,终于在三天后一命呜呼了。

说到这里,山崎眯起了眼睛,叹道:“没想到弄巧成拙,杨振翼就这么死了,龙砚还是没有找到。”

韩方的脸色铁青,怒斥道:“原来是你们害死了杨老爷,怪不得他死得这么突然。可有一点让人难以理解,人都死了,为何还要掘了他的坟墓?你们又把杨老爷的尸体弄到哪里去了?”

虽然杨杰是主谋,但毕竟赵管家是帮凶,怪不得他到了杨老爷坟墓前哭得那么伤心,本以为是忠心所致,原来是内心愧疚不安啊!

山崎脸色阴冷,声音也冷了几分:“哼,本以为老家伙会把砚台带入棺材里,所以等他下葬后,这才安排人前去查个明白,可没有想到有人捷足先登了,那老家伙的棺材变成了空棺,什么都没有。”

“什么?棺材里没有杨老爷的尸身?”韩方愈加纳闷。

山崎不置可否地摇摇头:“当时打开棺材的时候,德子他们也大吃一惊。因为丧事是大夫人张罗的,我们便以为是这个女人使了诡计,这才又安排人回到刘宅,用第三条毒蛇逼供,可惜的是这女人不经折腾,居然一命呜呼了,一点有用的线索也没有留下,真是可恶!”

山崎现在没有必要说谎,可如果真是如此,那说明在山崎安排德子等人去之前,已经有人将杨老爷子的尸身带走了,这个人又是谁?难道在杨老爷的尸身上真的藏着寻找已久的龙砚吗?

这时,站在旁边一直默不做声的刘谨瑜到了近前,他猛地摘下自己的墨色眼镜,睁着一双恐怖的眼睛看着山崎,寒声道:“现在该说说那个夜晚了吧,或许你应该知道我是谁。”

看到一副异常骇人的面孔,山崎先是一怔,随后竟然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原来是你?哼,今天的人倒是齐全了,你们一个都跑不掉。”

是的,所有人的记忆又回到三年前,也就是1912年,清皇室正式退位。在退位的前夕,宫内混乱无比,龙砚丢失。后来刘忠回到了故乡,并且多年来第一次看到了自己的父亲。多年不见,父子之间似乎少了许多温情,彼此之间也陌生了许多。

最后一次回家的时候,刘忠便向父亲说起了龙砚的事情,并且还说日本人要买龙砚,给的价格不菲,在犹豫。当时,刘谨瑜狠狠骂了自己的儿子,刘忠的心情也很差,每日饮酒度日。后来有几个陌生人到了家中,被刘谨瑜看个正着,当时他异常气愤,以为刘忠将砚台卖给了日本人,顿时破口大骂。

可没有想到的事情发生了,其中一人的手臂轻轻一扬,顿时有些白色粉末飘入了刘谨瑜的眼睛,随即便感到了钻心的疼痛,两行血泪缓缓流出,刘谨瑜的半个眼珠子已经化掉了。当时的刘忠吓得目瞪口呆,突然愣在了那里,回过神来的时候才慌忙去救治父亲。

等父亲的眼伤好得差不多的时候,刘忠借口父亲疯癫了,并将其父关在后院,嘱咐老仆人看好。这便是当年的前因后果,当刘谨瑜含泪说出后,没想到旁边的山崎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声音里透着一丝得意:“你真是失败啊,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认得了!”

听了此话,韩方和刘谨瑜突然大惊,一时反应不过来,山崎的声音突然变了,而这次却是刘忠的。

“你,你……”惊讶和愤怒涌在脸上,刘谨瑜的声音微颤。

一年之前,从宫内小太监李元的口中得知刘忠的名字后,山崎等人便料想了几种结果。第一,或许刘忠偷偷将到手的龙砚送回老家藏了起来;第二,也许龙砚还藏在了自己身边。

针对第一猜想,赵木安排善于易容和口技的山崎去假扮刘忠,前后几次赶到刘宅,先是说龙砚能卖一大笔钱财,希望用金钱诱惑让刘谨瑜开口,可谁知刘谨瑜对钱财无动于衷。这时假刘忠又抛出了外国人作为恐吓,说美国人和日本人都盯着呢,如果不拿出龙砚,必然是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