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镇国公府,一个主子也不在,据说是陪圣上赏花灯去了。
陪圣上赏花灯去了!
田管家浑身一颤,满嘴的苦涩。
可上面已经发了话,他一个管家也当不了主子的家,只能将事情原原本本和镇国公府的管家说了。
管家彭叔见此,也没敢耽误,亲自领着田管家去找人。
内城的大街之上,此时也是一片灯火通明,火树银花,热闹至极。越靠近皇宫的位置,守备越是严明。一路上被拦下几次,都是镇国公府管家解了腰牌才让通过。田管家哪里见过如此场合,垂首束手跟在彭叔身后行走,连个大气儿都不敢出。
越往里头走,行人越是少,直至到了御街之上,几乎不见有什么人了。再往里田管家却是不能去了,彭叔让他站在角落处等,自己便往里面去了。
皇宫所举办的灯会,自然不是外面可以媲美的,先不提其他,光是这铺天盖地的花灯,及花灯制作精良程度,便不是外头那些杂班子弄出来的。尤其那顶端为一条五爪金龙的鳌山高灯,即使田管家站在此处,只能看到一鳞半爪,也能看出其磅礴气势。
远处欢声笑语,奏乐不断,这里却是安静得厉害。一阵寒风吹来,田管家不禁一个激灵。
过了差不多一盏茶的时间,彭叔回来了,面色凝重。
他对田管家说公爷在陛下身边,女眷们陪着宫里的娘娘,只有自己跟着去一趟威远侯府。
田管家松了一口气。
只要镇国公府能去人,其他就跟他什么关系也没有了。
夜空银月如盘,不时有亮眼刺目的烟花在空中喷洒各式各样的颜色,好一个热闹的‘上元节’。
***
终归还是冬日,天还是有些冷的。
可这会儿却是没人关心屋里有没有炭盆是不是暖和,一屋子人都有些魂不守舍。
薛氏去扶沈奕瑶,她也不知是腿软还是怎么,也没有起来。老夫人瞪了薛氏几眼,薛氏只能呐呐收回手。
沈奕瑶神情恍惚,似乎受了很沉重的打击,人也有些不清明了,只晓得嘴里喃喃着‘我没有,我没有害她’。
隔着厚厚的棉帘子,门外不时还能传进来几声哭喊与痛呼之声,夹杂着隐隐传来的炮竹声,诡异得厉害。
这是沈奕瑶死不认账,老夫人气急命人将沈奕瑶身边的丫鬟都拖出打板子,打了有一会儿了,这几个丫头也是可怜,没有做过怎么承认,有的还有些糊里糊涂,俱是被打得奄奄一息。
老夫人这是发了狠,准备狠狠的给沈奕瑶一个下马威。
也确实,憋了十多年,逮着了机会可不得好好逞逞威风?!
老夫人甚至已经想好了,这次她必不会轻饶沈奕瑶。主母祸害子嗣,这是哪儿哪儿说出去都会遭人唾弃的。等镇国公府来了人就更好说了,你沈家只要还想要名誉,还想保住女儿的名声,想女儿不被休,那就老老实实的吧。
拿捏住这处把柄,向来高傲的镇国公府就必须低下他高贵的头颅。
是时,还不是她想怎样就怎样?就算别的不能提,儿子的前程总是有了保证,到时候就让镇国公府把儿子的大事给办了,并且不费吹灰之力。
至于之后,沈奕瑶休不休就不重要了,威远侯府也不会少她那碗饭,并且能抓住一个镇国公府的软肋在手心里,那以后还不是予取予求?
老夫人已经很久没这么扬眉吐气过了,心里着实畅快。儿子既然从头到尾都没有出口阻止,那就是跟她一个想法。
也是,日后还要保持表面和谐的,她一个老婆子是不介意扮这个黑脸的。
再想想屋里的裴姨娘,老夫人由衷觉得她小产小得好,这会儿也不心疼那个男孙了。有了权势,什么会没有,男孙自然也是大把的。
老夫人神清气爽,叫人给自己换了一盏茶,端起茶碗撇茶沫子,啜了一口。
“老夫人,侯爷,镇国公府来人了。”有人在外头禀报。
老夫人放下茶盏,微一扬手,准备应战。
沈奕瑶浑身一震,缓缓转首去看门那处。
怎么办?她给娘家丢人了!
她既羞又愧又彷徨,不知该如何自处,只能低着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见过老夫人,见过侯爷。”
彭叔走进来,拱手行礼。
沈奕瑶听见声音,抬起头一看,来人不是她爹也不是哥哥嫂子,而是管家彭叔。
彭叔并不是一般的管家,早年是镇国公府门下的一名家将,后来一次战事,因保护镇国公落下残疾,便退居幕后为镇国公打理府中各项事务。府里的少爷姑娘都是他看着长大的,感情自然不一般。
彭叔的腿有些微瘸,不过不是行走之时并看不出来。
彭叔虽是个瘸子,但京城众豪门没人敢瞧低他,哪怕一点异样都不敢露出,因为无人不知他是镇国公的心腹。
老夫人惯性想堆出笑,却及时反应过来,脸上的表情有些僵。严霆坐在那里,表情依旧晦暗莫名。
两人都没有说话,现场的气氛很是尴尬。
彭叔置若罔闻,拖着腿来到沈奕瑶面前。
沈奕瑶浑身僵硬,连头都不敢抬。
“大姑娘怎生坐在地上?”彭叔的声音很温和。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