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2 / 2)

gu903();太过分了!我深吸口气,微微闭眼,完全冷静下来后,才说:“开豪华车和我见面的是朋友。保险箱里面有一串蒂凡妮的钻石项链,我不知道价钱多少,但应该很名贵。是别人送我的生日礼物,我觉得太贵重,但推不掉,又不方便每天带着,只好到银行申请保险箱存放。”

“什么人送的,我们能去核实吗?”

我想了想,说:“是位叫邝景晖的老人,不久前,就是你们现在感兴趣的这个案子里,我和他结识,他认我做了干女儿。你刚才提到开豪华车到校园里来看我的,也是他。”

我为什么会梦到这些?

为什么梦到的,和实际发生过的,毫无二致?

每个人都做过梦,都知道梦里情形,无论和现实多么接近,都不会是现实的翻版。

这个问题其实一直在困扰我,这一日来,无暇去苦苦分析,为什么,那天公安局里的一幕会在梦中重演。

而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一切似乎慢慢清楚起来?

虽然疲于奔命,虽然饥肠辘辘,虽然口干舌燥,但我的头痛症状在渐渐好转。

这时候,我需要一杯热茶,不,一杯热水,在父亲的那个保温杯里。

我这才想起来,父亲留给我的那个保温杯,还在猞猁游荡的木屋别墅里。

我还想起,那一天……是几天前了?三天?四天?从一住进木屋别墅后,我就给自己泡了一杯茶,我有喝茶的习惯,喝茶让我清醒,也让我精力充沛。我想起那天晚上去k歌,真的很清醒,很兴奋。可是,不久后,时有时无的头痛就开始搅扰我,我用尽了一切办法,睡觉、运动、暴食,都没能让头痛走开,我在山穷水尽的时候,甚至有意识不再喝茶。

结果,头痛得更厉害了。还增添了严重的昏睡症状。更不用说睡醒后,发现自己梦游和失忆。

转机似乎是从离开木屋开始,我的头痛开始显著地缓解,是不是巧合?而我竟开始回忆起更多与昨晚的梦境有关的事。不再只是照片上的鬼脸和成露的消失。

那些伯颜宝藏,在哪里?

此刻,我几乎可以肯定,有人在梦里问我。

记忆就是这么一个有趣又折磨人的东西,有时候无论你多么努力,它却和你玩捉迷藏;有时候在无意之中,它又向你展现最深的秘密。

我又昏昏睡去。我真希望,在梦里,在脱离此刻这残酷现实的梦里,能见到没来得及和我说再见的表姐。露露,告诉我,你去了哪里?或者,是谁害了你?

一声尖叫。

我立刻醒了过来。是欣宜!

33.画里乾坤

黑暗之中,我不知道她是醒着还是在梦里,轻声问:“欣宜,欣宜,不要怕,一切都好好的!”

简自远的声音也从黑暗中传来:“能不能让人睡个安稳觉啊?”

谷伊扬拧开手电,地窖里有了光亮,我终于可以看见,欣宜睁着眼睛,我甚至能看出她绝望的眼神。她说:“是她,是成露!我看见她了!”

简自远说:“欣宜妹妹,这个时候,意志要坚强……”

“你能不能少说点废话!”谷伊扬打断道。他将手电光又环照一圈,柔声道:“欣宜,你瞧见了,这儿除了我们四个,没有别人。”

我说:“你可能做了噩梦……”

“不,我听见了,她在和你说话!你难道不知道吗?你明明在和她说话!我也看清了,她就站在那儿,她甚至在摸你的脸……”欣宜几乎要哭出来。

我只好拢着她,“我不记得和她说话呀,也许是我在说梦话吧。你好好休息,这里只有我们四个人,真的。”

“那你说,成露会去哪儿了呢?我们分析来分析去,总是在分析谁杀了罗立凡,怎么对她的下落,没有一点猜测?”欣宜紧紧抓住我的手,隔着手套,我似乎都能感觉到她手的冰冷。

这是个我全然无法回答的问题,我只好说:“你不要想那么多了,继续睡吧,等到天亮,我们设法下山报警,总会有个说法的。”

“我们能活着下山吗?”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问题,还只是欣宜说出心中的恐惧。

“没有什么理由不能啊?”我自问:有多少信心?

不知过了多久,欣宜不再说话,甚至起了轻轻的鼾声。我却再也睡不着,睁着眼睛,盯着冰冷的黑暗,想着欣宜的问话。

我们能活着下山吗?

这几日来,太多的不可思议。气象预报未能预报出的暴风雪我们固然无法控制,但人的失踪和死亡呢?最糟糕的是在我记忆里,和这些失踪和死亡相关的都是一个个片段和若有若无的关联,但远远不成线索。

不行!不能一直这样蒙在鼓里。

“那兰,你还醒着?”谷伊扬忽然开口。

我说:“你是不是该告诉我,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个木屋?你是不是可以坦白白天犹豫不肯吐露的真相?”

谷伊扬一叹:“原谅我,当时……没感到事态会这么严重。”

“为了生存,我们必须开诚布公,有人要杀我们,对不对?猞猁只是他们的凶器之一,我们的危险远没有过去,对不对?”我问道。

“我要是真知道这些,怎么会让局面失控?但有一点我知道,一定是和我租那个木屋有关,一定是和石薇和安晓的死有关。”黑暗中传来他挪动的声音,他在向我靠近,“先告诉你,到这里来‘度假’的源起。

“你已经知道,我的确不相信安晓是自杀,就像当初安晓不相信石薇是自杀,所以我开始仔细回忆我所知道的一切。当安晓从植物人状态脱离,开始对外界有反应到住进医院后,每次我去看她,为了刺激她的感知,有助于她尽快恢复,我都会和她做一个游戏。这是北京一位神经科大夫教我的一种康复技能,做法其实很简单:我一字一字地说一句话,也就是问她一个问题,然后告诉她,你努力回答,能张开嘴最好,不用担心我是否会听得见。最开始,都是极简单的问题,比如你叫什么?你多大了?你喜欢听谁的歌?最初,她连听懂我的问题都很艰难,更不用说有意识地去回答。但慢慢的,从她眼睛里可以看出,她完全听懂了我的问题,并且在想、在思考、在努力寻找答案,甚至在努力回答。所以那时候如果有人在沈阳医大二院看见我的情形,必定是我在病房里,和她说两句话,然后将耳朵贴在她的嘴边。

“有一天……那个时候她已经好转了很多,已经在家休养了,我终于问了那个一直困扰我的问题:有没有人害你?我还清楚记得,她原本平静祥和的脸色,突然变得十分恐惧,她的胸口起伏不定,显然还没有完全接受这个问题的能力,是我太冒失了。我当时吓得不行,连声道歉。随后,她的目光一片迷茫,我猜,如果她上吊是被害,她自己也不一定会记得具体的经过,也不一定知道谁是凶手。

“又过了一阵子,有一天我去看她,她看上去恢复得更好了,已经可以坐起身靠在床头,可以伸出手,握住我的手。我先是问她一个极简单的问题,吃过饭了吗,她用那种轻得无法辨识的声音回答说,吃过了,我当时很激动,因为那是第一次,她能发出哪怕是极轻微的声音。那是里程碑的一天,记得我当时就给在沈阳负责治疗她的医生打了电话。她那天的眼神特别殷切,好像很想跟我说什么,我问她最近在想什么,她开始回答,只发出了一个音,一个字,我怎么也没想到,那竟是她对我说的最后一个字。”谷伊扬的声音有些哽咽。

我伸出手,黑暗中触到了他的臂膀。我轻轻握了握,不知隔着厚厚的棉衣他是否能感觉。

安晓说的那最后一个字,一定是今日这一切的起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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