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1 / 2)

“哼”少年冷哼了声,随手丢开了书,书卷碰着茶盏乒乒乓乓的落在了地上,茶叶沫子溅了一地,书上的字迹也被茶水氤氲开来,依稀可以看出是《诗三百》,不知是那里说错了话惹得殿下不高兴了,那宫人诚惶诚恐的跪下。

极好?对身边的下人都极好,却敢和他冷言冷语?楚颜才有些缓解的脸色再度绷了起来,皇姐还真是厚此薄彼呢!

“那个叫竹韵的呢?”楚颜冷眼瞧着宫人收拾好地面又奉上一杯新茶。

“竹韵姑娘也被赶出了芳华殿,会被分到哪里现在还不知道。”

“嗯”似乎对这个回答还算满意,少年低头道“你退下吧。”

“是”那宫人躬身行礼,慢慢退了出去,只是耳边忽然听见殿下似乎有些苦恼的喃喃自语“皇姐身边的宫人是不是该换上一换了。”

日渐西垂,满池碧荷都笼罩在薄暮霞光之中,凋谢的花瓣随着流水而去,风中隐隐有荷香苦涩。谢谦之独坐在窗下,看碧荷摇曳,心中一片安宁平和。

是因为看清楚了自己的心,是因为承认了自己心中的那个人,不再躲闪逃避,他才能获得此刻的平静吧。把一个人放在自己心上,未必如他所想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至少这颗心被填满,充实,不会再抓心挠肺的去逃避那个事实。

“公子!”书言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谢谦之徐徐转过身子“进来。”

“公子,相爷叫您过去用晚膳。”书言眼神奇怪的盯着谢谦之,公子怎么会……不应该呀,昨晚宫里到底出了些什么事呢?

谢谦之疑惑抬头,既不是逢年过节的,家中也无大事父亲怎么会让他过去?再看看举止都有些不自然的书言,不免多问了一句“还有什么事?”

“呃,公子,今日宫中谴了一个宫女来,现下管事的正在等您的吩咐呢,您看看……”书言颇有些为难道,无缘无故的怎么会送个宫女给公子呢,他书言服侍公子这么多年,除了一个背信弃义的王家姑娘,公子他可没有沾花惹草的习惯,呃,难道是公子他被王家姑娘给刺激了,一改往常的脾性,祸害啊祸害!他洁身自爱的公子啊。

这厢书言还不曾哀叹完,那边谢谦之的眉头是越皱越深,心中不好的预感也越来越强烈,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那宫女叫什么?”

“梅香”书言回道,谢谦之此时的脸色是真真难看了起来,梅香,靖安居然把梅香送给他,明知道梅香对他抱着不该有的奢望竟然还是把梅香送到他的身边,靖安你怎么能……

“公子?”书言是当真给惊着了,自家公子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可现在脸上的愤怒却是丝毫不加掩饰,难道公子和那个姑娘真的没什么?那没事靖安公主送个丫头来做什么,这不是毁了公子的清名吗?而且公子也是,怎么似乎一碰上那位公主殿下的事就变得特别奇怪呢。

“公子,管事还等着您吩咐呢?”书言硬着头皮回道。

“一个丫头,自然是该做什么做什么了,还用得着我吩咐吗?”谢谦之口气冷淡至极,没有留丝毫余地。书言想起刚刚看见的那位姑娘的神情,心中暗暗唏嘘了一番,看来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咯。

偌大的桌子只有四个人就坐,谢谦之这顿饭吃得是食不知味。

“谦之,明年的文举准备的怎么样了?”谢相突然开口问道。

“回父亲话,孩儿尚在苦读,不敢松懈”谢谦之放下碗筷,低头道。

“二哥的才华还有什么好担心的,爹你也真是瞎操心”谢弘不在意的打趣道“我看与其操心这个,还不如和娘去商量商量哪家的姑娘不错,明年给二哥来个双喜临门才好。”

“你这小子才闯下了祸,现下又不安份了是吧”谢夫人笑骂道“你二哥最是有分寸的,倒是你,整日里胡闹,我看才真要找个媳妇好好的让你收收心。”

“谨谢不敏!“谢弘急忙答道,一副避之不及的耍宝模样让身边布菜的婢女强忍住笑意。

“那个宫女是怎么回事?”谢相的神情看不出喜怒,口气却有些重“王家姑娘的事确实是委屈你了,你娘这些日子也在操心你的婚事,你做事素来是最有分寸的,莫要因小失大。”

“是,孩儿知道了。”谢谦之的神情仍是再恭谨不过,但细看来脸上的笑容却有些僵硬。

“嗯”谢相应了声,目光也转回正幸灾乐祸的谢弘身上“还有你,别忘了明年的武举,你可是押上了自己的命!”

“是是是,儿子知道了”谢弘点头如小鸡叨米,一如平时打算插科打诨的混过去却听见谢相忽然说了一句。

“靖安公主的婚事看样子是准备定下了,明年的杏林春宴怕是要热闹了,你自己多上些心。”

靖安公主吗?谢弘难得认真的思考着,他的婚事拖到如今已经是托了他大哥的福了,京中适龄的女儿家多半已嫁做人妇,其余的一个个十三四岁的他可真是下不去手,如果是靖安公主的话,想起那个半嗔半怒的女子凑合着过日子说不定也不错,谢弘并不是太排斥的爽朗一笑,再没有答话了。

谢夫人不免欣慰的笑了笑,其乐融融之下,也就没有人注意到此刻谢谦之的神情。谢弘,改变了前世的命运之后,父亲竟打着让他尚公主的念头吗?可是谢家已经有个皇子,却让谢家的嫡子求娶太子的胞姐吗,父亲究竟在想些什么呢?

谢谦之一时猜不透,也没有心力继续往下猜,他全部的心神已经落到了靖安的婚事上,明年的杏林春宴啊。他是想一步一步的慢慢来,可是已经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了,哪怕她对他还抱着未知的敌意,他也必须步步紧逼了。

☆、第三十三章

伴随着王俭太傅的一声下学,凌烟阁里的哄笑之声瞬间被引燃。

“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谢弘捂着眼睛拍桌怒道,这个该死的袁向松,打哪不好偏要打脸,真是丢死人了。

“哈哈,谢弘你这回是又碰上袁家的两兄妹了?”张鹏远不厚道的又开始揭谢弘的伤疤“今年这是第几次了,打不过就躲嘛,没事还送上去给人教训,你这才消停了几天啊。”

“你懂什么,人家这是兄弟情深。”王显拍拍谢弘的肩膀调笑道。

“滚!”谢弘一抖肩膀把王显的手震下来“躲什么躲啊,本来就不是我大哥的错,我凭什么要躲着他们袁家啊。那个袁向松,有本事当着我大哥的面说那些话去,小爷我就是看不惯怎么的了。”

“可你大哥耽误了袁家姑娘这么多年也是事实啊。”张鹏远撇撇嘴,谢弘一看他那副抱着手臂事不关己的模样,心里就火大了,卷起身边的一本书劈头盖脸的丢过去。

“那能怨我大哥吗?我就不信他袁家暗地里就真的清清白白。”谢弘挑眉道,只是原本潇洒自如的动作如今怎么看怎么狰狞“再说了,袁家又不是不能退婚,是他们自个儿要耽误的,这可怨不了旁人。”

“这么看袁家的姑娘对你大哥也是一片痴心了,她十六岁跟你大哥定的亲吧,你大哥走了有三年,算起来那姑娘都二十了,便是退婚了,再想寻着一门称心如意的亲事,我看悬!”王显摇摇头,脸上尽是惋惜之色。

谢弘听他这样一说,脸上的忿忿不平也渐渐消退了几分,随手将东西一收拾“我去太医局里看看,要是看到我二哥,就让他先回去吧。”

“去吧去吧,顶着这么张脸出去不定得吓坏多少小姑娘。”张鹏远摆摆手“至于你二哥,刚看到和太傅去书房了,等他回来嘱人跟他说一声就是了。”

“知道了,你下去吧”听了下人的回话,谢谦之点头应道。

“来看看,这是不是你要的书!”王俭捻着胡子将手中的书卷递给他,谢谦之含笑接过看了,点点头连声道谢。书房里卷帙浩繁,书目众多,若不是王俭,只怕得一番好找。

“谢弘又跟袁家的小子打架了?”王俭边整理书案上的卷籍边笑道。

“老师也不是不知道,何必多次一问呢。”谢谦之无奈摇头,谢弘的性子这两年算是收敛了许多,可一旦碰到袁家少爷用他大哥说事,整个人就像被点燃的炮仗一样。

“这倒叫我想起你大哥了,可惜当初挨揍的啊可一直是袁家的小子!”王俭打趣道。

“嗯“谢谦之应了,正想告辞,突然被王俭翻出一张纸吸引了心神“这是……”

不由自主的伸手将那张纸抽了出来,熟悉无比的字迹,端正的卫夫人簪花小楷,一笔一画尽得精髓,可是不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