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1 / 2)

“那你就回去休息吧,这几日请安就不必来了,待你身子好些再说吧。“

“娘娘。”王婉却抬头唤道,小心翼翼却又微微窘迫。

“妾,妾进府前与靖安公主有些误会,听闻半月后是公主生辰,想备上份贺礼了表心意。”

“贺礼?”朱初珍不免和半月前闹得满城风雨的流言联系起来,她原也以为当初靖安是为了谢谦之,才针对王婉,现在却是谢谦之自明心意。难道当初是王婉羞愤之下和靖安僵上,被折辱之后才转而属意殿下?

“你想准备就准备吧。”王婉垂下头去,脸上的神情越发莫测。

朱初珍本想着再和楚丰提提王婉的事情,可没几天,楚丰就因为选试的事情忙碌起来,这一耽搁也就忘了。

天欲雨,云层翻涌,宫殿里帘幕翻飞。

王俭到时,却看见吴总管和靖安身边的巧儿在外候着,驻足问了句:“公主殿下在里面?”

吴总管应了声“是”又道:“殿下进去有一会儿了,您要不再等等。”

“嗯!”王俭负手而立,想起谢谦之不免头疼,这些日子他不知规劝了多少句,偏偏他这平日里最爱惜羽毛的学生,这次非要一意孤行,面上虽是浅笑温和,可眼里心里的执念已不知有多深。

约摸片刻,殿门轻启,靖安面色沉重的走出来!

“殿下安好。”王俭回过身,微弯身子行了礼。

靖安的眼神这才落到了实处,也还了礼:“老师安好,老师此来是……”

“陛下召见。”

“嗯,那老师快请进吧,靖安就先行一步了。”她强打精神笑了笑。

“公主,你怎么看着不高兴啊,陛下问什么了吗?”巧儿小心翼翼的打量着靖安的神色。

靖安没说话,她只是觉得无力。父皇母后对她的婚姻抱了那么大的期许,她也想过得很好,最起码看起来很幸福,可终究是连喜欢一个人的心气都没有了。她试了很多次,试着将口里的那个名字用欢欣鼓舞的口气说出来,表现出情窦初开的样子,可父皇……

父皇只是沉默的注视着她,洞若观火般的目光,而后笑道:“再看看吧,左右还早,你再好好想想,忙完选试没几日就是你生辰,阿羲今年打算怎么过?”

她忽然觉得她所有的伪装都已经被看透了,父皇只是不愿拂了她的面子所以没说破而已。她不敢抬头,怕看见父皇失望的目光。

不知是何时开始的,雨丝在空中织起了细密的网。

最是春日,雨水还是带了寒意,真打在手心里,也是疼的。靖安收回被雨水溅湿的手,眼看着风起云涌,一场大雨怕是随后就到了。

“公主,奴婢去找把伞来,你且在廊下避一避。”巧儿听她允了,也就低头去了。

靖安走下台阶,任凭雨打在脸上,下吧,是该来场大雨,将一切冲刷干净了。

“伞给我!”书言摇摇头,满脸的不情愿。

“公子,你别再惹老爷生气了,好不容易老爷才消了气。再说,那是靖安公主,咱们理应避着。”何况……书言看了看谢谦之,话到嘴边也不敢说出来。

“伞。”他彻底冷了脸,眼眸里满是执拗,书言再不敢违抗,只得把伞递给了他。

“公子,你自己可千万当心啊。”

她头顶忽然撑起一方晴空,一柄青竹伞,一片湛蓝衣角,一只修长而有力的手,还有一个靖安怎么也没想到的人。

“谢谦之?”她眯着眼,似是不敢相信一般,望着头顶上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目光渐渐下移,落在他拄着的双拐上。

他竟然……不过二十来天,呵!靖安忽然觉得啼笑皆非,她花了八年都没做成的事,原来也只是看他想不想做啊。上一世让他耿耿于怀的一双腿,她总想着有一日他能摆脱束缚是不是就能真心的笑出来,是不是就能走出他给自己设下的围墙,是不是就能原谅她了。

还有什么好想的呢,她望着他,眼里只剩下戒备了,毫不掩饰的戒备。

如果她稍加注意,便能看到他的袍角被雨水打湿得泥泞不堪,便能发现他一贯沉稳有力的双手因为隐忍痛苦而颤抖,打湿鬓角的不只有雨水还有汗滴,在她面前一向光风霁月的谢谦之,此刻有多么狼狈。

谢谦之手都攥白了,一片冰冷,颇为吃力的从袖子里掏出东西来,递给她,手心结了疤,触目惊心。

“刀!你就这点胆子和勇气吗?伤了人,就握不紧刀了?”

她像是被他的话逗笑了一样,伸手接过,随意的打量几眼,一松手,匕首坠地,铿锵之声入耳,她笑道:“没有,只是沾了你的血,我嫌脏。”

他目光渐渐沉黯下去,喃喃了声:“嫌脏啊,可是靖安,已经洗不干净了吧,无论我做什么,在你眼里都洗不干净了吧。”

靖安笑得眉眼弯弯:“谢谦之,你见过墨能洗干净的吗?它只会把干净的东西弄脏而已。”

“这样啊,靖安。”他依然笑得温和,目光落在地上的匕首上,忽然抬头说道。

“靖安,我把刀抵着自己的时候,是真的想死的,想和你一起死了。那就什么都不会失去,什么都不会改变了。靖安,你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

“你……”她的话突兀的打住,她甚至比谢谦之还要熟悉他自己⊥本⊥作⊥品⊥由⊥米.需米小說言侖壇⊥收⊥集⊥整⊥理⊥,在对上他的目光后,她就知晓他说的是真话了,不是玩笑,不是讽刺,也不是威胁,而是在认真的考虑这种可能性,或者说,也许下一刻地上的那把匕首,将会架在她的脖子上!

“轰隆!”一声惊雷在耳边炸开,大雨瓢泼,靖安终于笑不出来了。

几乎不受控制的,靖安惊惧的退后一小步,抬起头,眉眼冷厉。

“害死我一次还不够,还要拉着我给你陪葬第二次吗?凭什么!谢谦之,你凭什么!都已经重新开始了为什么还要揪着过往不放?大路朝天各走各的不行吗?你像最开始那样离我远远的,避如蛇蝎不行吗?谢谦之,我怕你啊,我已经怕了你啊!”

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他将伞往那边侧了侧,任由自己的半个身子都暴露在雨中。唇倔强的抿着,不曾吐露只言片语。

别怕我,我爱你啊,哪怕伤了自己都不会再伤你了。

想说的已经没资格说了,说出来她也再不会相信了,怕是春寒还未过,不然怎么会这样的寒凉。

“谢谦之,回不去了,不管你留恋的是什么,都回不去了。没了我,你依旧可以平步青云,你可以过的很好,那十七年你不也活得风生水起吗?”

那十七年,他过的真的好吗?呵,他笑了笑,也许真的很好吧。

“还有你的腿,再过些日子估计也无碍了,你还有什么好不甘心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