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撞伤了一头小野鹿,然后把它委托给了一户维族人家,接着继续赶路……在旅途中,我们会遇到各种各样的突发事件,很正常。但是,两天之后我听到了另一件事,马上,一切都变得不对头了——
我的另一个旅伴,就是那个当过汽车修理工的魏早,他驾驶着越野车,在同一天,跟我走的是同一条公路,他也是奔哈密。我们聊起来才知道,我和他一前一后,相距不过半个钟头的车程。当我拉着受伤的小野鹿,返回那家小餐厅的时候,应该跟他擦肩而过,不过我没有印象了。
最怪的是:他在我撞到小野鹿的那个地段,也遇到了同样的事——
他风忙火急地赶路,突然,车灯照到一个活物,它从公路旁的黑暗中跑出来,横穿公路,奔向另一侧的黑暗。
他赶紧刹车,已经晚了,他把那个活物撞着了。
他下车看了看,竟然是一头小野鹿,正在汩汩流血。
他和我一样,为小野鹿做了简单的包扎,然后,他把它放在了车上,不过,他没有朝回走,而是慢慢朝前开,终于找到了一个人口稀少的小镇,叫乌托乡,那里有个兽医站。
当时,人们都睡了。
他费尽周折,找到了兽医的家,把他从床上揪起来,然后把小野鹿交到了他的手上。折腾到半夜,他只能在乡里的一家私人小旅馆住下来……
于是,他也被耽搁了一天。
我是个悬疑小说家,通俗地说,就是一个编故事的,因此我对别人的嘴巴极不信任。
不过,令我无语的是,撞鹿这件事是魏早先说的,这一点很重要——不是我,是魏早先说的!
大家见面之后,纷纷讲述迟到一天的原因,魏早就眉飞色舞地讲起了那头小野鹿。
他讲完之后,我立刻问他:“你在哪儿撞到那头小野鹿的?”
他说:“离哈密300多里的地方吧。”(他说的300多里是口语,应该是300多公里。)
我也差不多是在那个地段撞到那头小野鹿的!
我:“它长什么样?”
他说:“淡黄色的,看起来不大。”
我:“眼睛和嘴巴四周,还有肚子下面,是不是纯白色的?”
他说:“是是是!”
我:“它有角吗?”
他想了想说:“没有。”
我:“它哪里受伤了?”
他:“腿。”
我:“哪条腿?”
他再次想了想,说:“右后腿。”
我越来越惊异了:他撞的那头小野鹿,和我撞的那头小野鹿,长相完全一致!
我只能这么想:在新疆的戈壁滩地带,只有一种马鹿,它们的长相当然很像。可是,为什么它们都是右后腿被撞伤?
它们从公路左侧冲向右侧,右腿受伤,这是对的。它们的速度很快,我们都采取了急刹车,它们的前半身躲过了车头,后腿受伤,这也是对的……
都是对的吗?
戈壁滩上,野鹿极其稀少,为什么那么巧,我们都遇到了?并且,都撞到了?
我没说我也撞到了小野鹿,我不想在大家的心里留下阴影。
我只说,我的车出故障了,在张掖多停了一天,修了修。
阴影只留在了我的心里。
我怀疑……
我怀疑……
我怀疑——我和魏早撞到的是同一个东西。是的,“东西”。
第6章其他人迟到的原因
倒回来说。
4月20日下午3点多,我到达了库尔勒政府宾馆。
门口的台阶上,坐着一个女孩,她穿着一件黑色立领对襟褂子,胸前绣着一朵大红花,头上高高盘着髻,长着一张精致的娃娃脸。她给我第一印象是那双眼睛亮晶晶的,黑的更黑,白的更白。
我停好车,拎着行李走向宾馆。
她一直在阳光下亮晶晶地看着我,我猜测她可能是我的队友之一。
果然,我走到她身旁的时候,她站起来:“真慢,就等你了。”
我说:“你是……”
她说:“浆汁儿,岳阳的浆汁儿。怎么,长的不如你想的好看?”
初次见面,我就觉得这个女孩刺刺的,总爱扎人。
我说:“不不不。你好浆汁儿,你怎么认出我的?”
她说:“都到了,就差你一个了啊。”
接着,她带着我走进了宽阔的会议室,我见到了另外的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