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含香将信将疑,抬头问秦蓁,“真的?”
“真的!”秦蓁安慰道:“只要别去碰这些东西,等它们消下去,就什么事都没了。”
朱含香隔着黑纱打量,见琳琅等三个人脸上都是光洁白腻,半点都没异常。可那日是她们四个人同去买的脂粉,怎么就她一个人出了疹子?多半是其中有人做了手脚。只苦了自己傻乎乎的不防备,竟然险些毁了容貌。又是伤心又是恼恨,她转过身到床边,又呜呜的哭起来。
女儿遭病,朱夫人也心疼得很,过去搂着她安慰,叹气不已。
吴氏等人都瞧着安慰过了,顺便将备好的一些药方药膏留下,宽慰了朱含香好一阵子,才告辞离去。
朱夫人命人将她们送出去,回头看了看那些药方,不敢轻信,当即叫郎中来瞧瞧。
朱含香面容被损不愿见人,她便亲自将食盒拿进来,娘儿两个对坐着吃饭。瞧着朱含香脸上那些红红的小疹子,朱夫人又是心疼又是气恨,问道:“先前你跟沈玉莲说过这写疹子是因为香粉而起的?”
“没有。”朱含香摇头,“我只是说了说经过罢了。”
“那她怎么就认定这是香粉引起的了?”朱夫人这会儿草木皆兵。郎中早已瞧过,朱含香的那盒香粉确实有问题,擦多了能叫脸上起疹子,她当时不明说,不过是想叫对方降低戒心。如今算起来,买香粉的时候也就琳琅、秦蓁和沈玉莲三个人陪着,经了下人们的手拿着,回府后由朱含香的贴身丫鬟打理,要出问题自然是在这些人身上——
馥春居虽是老字号,这两年辗转沉浮,朱家是其靠山,他们绝没理由这么明目张胆害朱含香。
越看越是心疼,朱夫人自然更想将那元凶揪出来,当即道:“那天这香粉经了几个人的手?”
“我们挑了香粉后都叫掌柜包起来了,本来贺琳琅让她身边的锦绣拿着,沈玉莲说要帮忙,就叫她旁边的小丫鬟拿了。后面我们逛了不少店铺,这些东西就放在沈玉莲的马车里。之后在茶庄里分各自的东西,黄莺和金雀都在场,应该没人能做的了手脚。”朱含香慢慢回忆,续道:“回府后我就叫黄莺收着了,也没外人碰。”
朱夫人冷笑了一声道:“丫鬟们不能放过,外面那些人咱们都得查!”朱家还有位姨娘,膝下养着个庶子,平日里虽然伏低做小,到底难保干净。朱家内宅但凡出事,朱夫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这回自然也不会放过。当然,外面的人也得查,便问道:“香粉在外面打开过么?”
朱含香摇头道:“这些都是馥春居里拿锦盒装好了的,分的时候都一个样,没人会打开。”
“那就是有人掉包了……”朱夫人沉吟,嘴里嚼着的菜已索然无味,她想了想便道:“这香粉必然不是你们当天买的,我这就叫人去查,看谁买过香粉还有那几味药。”
朱含香点头道:“母亲快去查,揪出了真凶,我饶不了她!”
朱家在淮阳城的地位虽次于睿郡王、官场上的关系虽次于秦家,但作为三州节度使,最不缺的就是打探消息的高手。
很快就有了信儿,馥春居刚出这一套胭脂水粉的时候沈玉莲曾去过那里,当时虽没有买,却很有兴趣的样子;香粉里加的药并不寻常,整个淮阳城里也就两三个医馆有售,因为药性奇特并不常用,最近半个月并没人买。不过其中一家药铺的掌柜,跟沈家沾亲带故。
至于琳琅和秦蓁两人,最近连馥春居和药铺的影儿都没摸过,而那位姨娘最近又安分得很,委实没什么嫌疑。
消息一道道摆在朱夫人跟前,全都将嫌疑指向沈家,她便犹豫了,难道是先前怀疑错了,不是秦家那头动的手脚?
若按冤仇来算,先前山匪拦路的事情虽没有明证,秦家定然也怀疑她们母女俩,有心报复也是正常。可这件事上秦家撇得干干净净,半点嫌疑都没有。
况且探子们查到的这些线索都十分隐蔽,也不像是有人栽赃沈家,那天沈玉莲又抢着要拿买好的香粉,从头至尾,也唯独他们有时间掉包。越想越觉得可疑,朱夫人找人过来,吩咐她们暗里去查一查沈家和秦家。
这一查,结果愈发叫朱夫人确信了。
原来探子去暗里查探,并没有多少明证,却正巧听到沈家母女对话——沈玉莲说朱含香生了疹子怕是要毁容,沈夫人当即幸灾乐祸的笑着说活该,谁叫他们当初仗势欺人,逼着沈从嘉伏低做小还挨打,这回是现世现报了!又说朱含香自负容貌,一直觊觎世子妃的位子,这回怕是彻底无望了。
朱夫人一听,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这不是明摆着了?必然就是沈家做的手脚!
先前沈从嘉箭伤朱成钰,被狠狠的几顿责罚,沈夫人怀恨在心想要报复实属常情。更让朱夫人怀疑的是另一点——沈玉莲这姑娘虽然看着不像朱含香、秦蓁那样惹眼,实际上心大着呢。若是朱含香毁了容,她被睿郡王妃看重的机会岂不是大了些?
母女俩一合计,朱含香也是这么认为,“那天咱们在百花山下开螃蟹宴,郡王妃确实拉着她夸赞了一通。难怪她那么快就不再跟我闹气了,必然是心里高兴才不计前嫌。哼,她以前眼巴巴的瞧着哥哥就已经是痴心妄想了,现在居然还敢打世子的主意,简直癞□□想吃天鹅肉!”
朱夫人自打朱含香稍微懂事时就已打起了睿郡王府世子妃的主意,这些年朱含香独得郡王妃青睐,她更是将之视为囊中之物。而今一个司马家小门小户的姑娘,竟然也敢痴心妄想,还暗里加害她的宝贝香香?当她这节度使夫人是瞎子,或是面团捏的么?
朱夫人冷笑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