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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萨终于还是忍住了没有使用那张传送卷轴。
虽然维德尼娜的承诺确实很诱人,他对这个同学也感到非常地好奇,因为了解过她曾经作为人类身份而不再有了那么重的戒心,但是他还是没有去笛雅谷。
道理很简单,卷轴放在那里并不会过期,但是只要他一旦真的去了笛雅谷那可能就再也会不来了。不管那里是不是如同维德尼娜所说的天堂,即便是真的天堂,去之前也必须谨慎。有人曾经说过:虽然大概可以肯定是个好地方,但是去了就回不来了,所以还是不妨尽量迟些走的好。
笛雅谷绝对不是真的天堂,但如果一旦去了之后再想重新过一个正常人的生活同样也是不可能的。何况那毕竟是死灵公会,维德尼娜说得再好听,但是那数百年的险恶名声足够让最大胆的人也要考虑再三。
不过心里知道自己有了这条后路,罗尼斯主教给他安排的那些事情好象也不那么讨厌了,知道自己其实随时可以脱离这种环境,反而可以抱着点轻松的心态来面对。也许自己明天就到笛雅谷和这里的神官生涯和罗尼斯主教和魔法学院和这个王都永别了,那么多待段时间,多看看也是好的。
根据罗尼斯主教的安排几天后就要出发又去艾里了。阿萨觉得很有点好笑,主教大人居然像一个老道的政客一样懂得栽赃嫁祸来获取政治资本,而他任命去抓凶手的两个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才是真正的凶手。
不过这些具体事情如何操作也用不着他来担心,罗尼斯主教应该已经把所有的一切都对罗德哈特交代好了的,他这个主角似乎就像上饭馆一样等着烹调制作好了的成果端上来就是了。
大屋中,阿萨懒洋洋地为即将出发收拾东西。山德鲁同样懒洋洋地在石台上拨弄着几个头颅。
“我说,现在你打算怎么办?”山德鲁突然开口。“到底是留在这里呢,还是听去笛雅谷?”
阿萨很有点意外,这老头极少主动和他说这些比较正经的事。看着山德鲁的神情动作,慢腾腾地木木然,依然还是那样地半死不活似死非死,好象只是顺便想起随口提起。
阿萨叹了口气,也是似死非死地回答:“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他这段时间确实非常地迷茫。他并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但是横在面前的毕竟不是吃不吃一个面包这种轻松选择。虽然总觉得郁闷讨厌,但那毕竟是主教大人附注许多的希望据说还是关系大陆和平安全的重大计划。而且唯一的另一个选择也并不是什么轻松事,按照罗尼斯主教的说法,那也关系到大陆的安危。即使他脑海里再没什么责任感再无心什么大事,面对如此重大的选择,那也不是说放下就可以关我鸟事的。
山德鲁叹了口气,摇头说:“你这样娘娘腔的臭小子,罗尼斯居然会想起让你做什么英雄担当什么大责任,看来他的脑子也快进水了……”
阿萨耸耸肩膀说:“其实我从来就没想过要做什么英雄去担当什么的。”
山德鲁摇头,啧啧有声。“算你还有点眼光。这可是天下第一的苦差事。风险高,压力又大,工作时间还不规律,又累,又费精神,看起来光荣得很,其实却狗屁不如,简直是世上最讨厌的工作了。而且干这一行不只要心思敏捷,还要飞扬勇决心狠手辣屁眼黑,只看你现在为这一点鸟事就为难成这样的窝囊像就知道你是绝对干不下来的。”
突然外面有人把大木门敲得乓乓直响,一个女声在高喊:“有没有人在啊?”
阿萨听出这是谁的声音了。不过他很奇怪,她怎么居然会找到这里?他朝门那边走过去,对山德鲁说:“是找我的。”
不料山德鲁却眼睛一瞪说:“听到女人声音就以为找你的,你怎么就知道是找你不是找我的?”他走过去把木门打开一条缝,探出头去用好象很温柔的声音问:“请问是不是找我啊?”
但是结果肯定是让他失望的,他回过头来朝阿萨大声说:“那个搬尸体的臭小子,有人找你。”
阿萨走了门边,看到叫门的果然是妓女璇。他皱眉问:“找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因为不喜欢招摇,他这个神官虽然也是当下的红人但那只是局限在魔法学院和朝廷高层,不用说这种璇这种升斗小民,就算是普通的官员都不认识他。他不会对璇说出他的真正身份也从来没告诉过她自己住在这个地方。
“切,我怎么不知道。”璇依然打扮得花枝招展,一脸的随意娇媚。“我上次跟着你看见过你往这里走呢。”
“真的吗?”阿萨皱眉,依然觉得奇怪。即便是一个高级的盗贼要跟踪他也绝不是什么轻松的事,何况是她了。“你来找我做什么?”
妓女小姐眼睛一瞪,说:“我不能找你啊?反正有事找你,你出来嘛.....哇呀!”她突然看见了木门里面的光景,吓得跳了起来。“这….这是什么地方?”
山德鲁在一旁做着鬼脸说:“他是帮我搬尸体的小工。这里是王都的停尸房,所有死了的人都归我管,你以后也会归我管的。”。
妓女小姐脸色煞白地用手拍了拍自己露一半在外面的胸口。“真是吓死我了。”
“你到底找我什么事?要不要进去慢慢坐着说?”阿萨问。
“快出来快出来,我有件重要的事情让你帮忙,跟我走就好了。”璇没理会山德鲁,拉着阿萨往外走去。山德鲁在后面喊着:“放心去,你马上风死了的话我会帮你善后的。”
“你暂时不要管做什么,反正跟我走就行了嘛。”妓女小姐挽着阿萨的手拖着他走。大屋本来就靠近城边,不一会两人就走到了王都城外,渐渐地越来越远。走到一处茂密的小树林外,璇直接把阿萨拉了进去。。
小树林里很静,阿萨完全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突然手臂碰到了璇的胸脯,瞥一眼看见她粉红的脸蛋,心里忽发奇想:不会是想要我来这里和她做那个......连忙对她说:“我告诉你,现在可不是做这种事情的时候,我还要......”说到这里,心里一种奇怪的感觉猛地冒了出来。
如同冰水从每个毛孔往身体里面灌的感觉。这是对危险和杀气的直觉!
阿萨的精神猛地收缩,绷紧。但是他的身体却软了下去。
几乎就在感觉到危险的下一个瞬间,另外一阵更实在,更奇怪的感觉开始在他身体里蔓延开来。
他的双脚突然变得很沉重,不只沉重,还有麻木和虚弱,这阵虚弱一旦开始就立刻以野火燎原的速度在身体里蔓延,肌肉飞快地一块接一块酸软下去。脚一沉沉,腰立刻软得支持不住身上的重量要弯下去,然后虚弱感飞快地上升到胸间,连肺的呼吸都失去了力量,心脏也似乎懒得动了,头感觉仿佛也又大又重,脖子快支持不住,他感觉到晕。
这感觉在身体里传送的速度之快,从脚部开始有这个感觉时他刚眨了一下眼,但是眼皮刚一合上的时候全身就都软到连睁开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是虚弱和迟钝的双重诅咒,而且等级之高,魔法学院里也绝找不出五个人以上能够释放这样快速而且效果惊人的诅咒法术。即便是一匹马,这样的诅咒也可以在一眨眼的功夫里把站立的力气都给它侵蚀掉。
而这个时候茫然无知的璇还扯着他的胳臂拉着他往树林里走。
太大意了。自己居然白痴一样这么简单地就掉进了一个致命的陷阱里。璇确实是对他没有丝毫敌意,也对他丝毫没有威胁的,所以他对她没有丝毫的戒备,但是却忘记了她也许会被人利用。
脑袋已经昏了,但是阿萨还是听见了五把剑同时撕裂空气的声音。身体即便是再虚弱酸软,他的精神却在危机的激发下全部坚硬,棱角分明。
五个人像是从地下冒出来一样从五个方位突然出现,五把长剑像空气里突然闪出来的霹雳,刚才还踪影全无,一出现就已经是迅雷不及掩耳疾电不及闭目地朝他劈了过来。
这五把剑刺来的速度,角度和时机都无懈可击。何况他现在还脚麻身软头晕,更何况还有一个人正挽着他的手。
阿萨抡起手臂,用所有残存的力量把茫然不知的璇扔了出去。她刚好从剑光的空隙中飞了出去。但只是这一耽搁,阿萨自己就已经完全没机会躲闪了。
五个方位夹击得天衣无缝。五个剑士出手的时机,速度,甚至手腕上的轻微颤抖都互相呼应,只是这五把剑,居然合成了一张网。不论是他前进后退左躲右闪这张剑网眨眼就会在他身上收拢,合并,让他多出十个窟窿。而且他现在也没有力量去躲闪了。
轰的一声巨响,阿萨被自己火球的气浪抛上了天,下面的五个剑士也被爆炸弹开了。这是他在千钧一发的时候记起来的没办法中的办法。虚弱和迟钝只能够影响他的肉体,无法也桎梏魔法的释放。
能够感觉到自己背部的肌肉几乎被震得一塌糊涂,一根肋骨也断了,喉咙一甜,一口血吐了出来。这个火球所用的力并不是非常大,魔法力依然还可以立刻凝聚,阿萨手按在了自己身上,先是驱散法术,然后是治疗法术。
伤势好转,虚弱术被驱散。身在半空,他看到了下面那个为他准备好了的埋伏圈。
人并不多,只有十二个人,十一个手提长剑的剑士和一个魔法师。但是阿萨却感觉到了几乎绝望的危机感。
这十二个人所站立的位置很精确,可以将被引进来的他用最有效率的办法包围起来,也可以发出最有效率的进攻速度。而能够完全隐瞒住自己的气息,即便是这样预谋好了的埋伏也能够在出手之时才散发出杀气,这十二个人绝对是一流的。
几乎就在阿萨开始下落的同时,靠得最近的三个剑士已经飞身朝他落下的方向扑了过去。他们没有因为这想不到的躲避和爆炸而震惊,第一时间采取最有效的攻击,没有丝毫的迟疑怠慢,明快决断。这是高手风范。
阿萨还在半空,首先到的第一把剑的锋锐已经快触及身上的衣服了,他把这一剑一把抓住,紧握剑身,一扭,夺剑。
入手的感觉毫不着力,剑士在他夺剑的时候已经弃剑。手握剑柄是绝拗不过握住剑身的手的,该放手时则放手。而当阿萨夺剑的那一扭劲力用空,手臂已经后续无力之时他又重新握住了剑柄发力朝前猛刺,该出手时又再出手。这绝对是真正的高手。
手臂扭动的力量已尽,手中的剑正努力要冲破手的掌握朝前继续突进。阿萨用力猛握,剑身在他手掌中粉碎,剑断——断剑继续朝他脸上刺来,而另两把剑风驰电掣地已经杀到了。阿萨双脚落地,手一挥,掌里的断剑碎片朝这两个剑士的脸上抛去。
扑通。被阿萨扔出去的璇这才摔在地上跌得昏七素八。
对着迎面飞来的剑身碎片两个剑士没有躲闪,没有低头,甚至连眼都没有眨,两把长剑依然一往无前地刺了过来。他们清楚刚落地的阿萨正是最不容易躲闪招架的时候,所以才会用这个办法想要缓上一口气。他们的这些行动表达出来的则是团队作战中最重要的因素——奋不顾身地抓住任何机会。这不只是高手,还是真正的千锤百炼的战士。
扑哧。两把长剑不负所望地刺进了阿萨的身体。这是极快极准极稳的两剑,阿萨只能在剑锋入体之时尽力转动身体把把剑锋带离致命的要害地方。但是这两剑在他身上留下了两道又长又深的血痕,血立刻就涌了出来。衣衫尽湿。。
成功命中目标的剑士一个直挺挺地倒下了,碎剑片直接穿过了他的眼睛冲进了他的脑子差点从后面破开了出来。阿萨这一扔绝不只是简单地吓唬人的拖延而已。而另外一个的脸上已经镶满了碎剑片,片片深可见骨,几乎将他的脸削得七零八落。
这张破碎的脸上依然就只有一个完整的坚定而冷竣的表情,仿佛这不过是和自己无关的皮蒙的肉和骨头的东西而已。上面那双眼睛只盯着阿萨的身体,里面的所有精神就只有如何控制着武器机不可失地继续在这个身体上留下更有效果的痕迹。
这钢铁般的心志才是战士真正的战斗力所在。生死相搏中最致命的不是肉体的软弱而是精神上的犹豫,只有在被割断喉咙的时候也能全心全意地去刺穿对方胸膛的人才会是最有机会胜利的人。
剑士刚从阿萨身体上掠过的剑又横削出去——血花飞溅,这一下深可见骨。但是剑士却楞了一下,因为削中的却是他同伴的身体。阿萨终于抓住了那只握着断剑刺来的手臂,在捏碎他的腕骨的同时也把这个剑士扯可过来替自己挡了这一下。
面对这样的几个高手,挨上这不轻的两剑的代价而抓住其中一人是值得的。拉扯着对方的身体做武器和盾牌,这是阿萨在多次以少对多的情况下总结出来的很有成效的战术。这样面积巨大的盾牌非常有遮挡的效果,而且看见同伴在自己的攻击下血肉横飞,这对任何人的斗志都是巨大的打击。
砍中同伴的剑士只是稍微楞了一下,立刻重新举剑又砍来,阿萨继续拉过那落入他掌握的剑士去抵挡这一剑。论力量,反应和感觉等身体素质他都是占着绝对优势的,所以才可以这样将敌人活生生地拉来扯去地当作盾牌。
喀嚓。剑锋毫不留情地砍入肌肉劈断骨头,将那只落入阿萨掌握的手臂齐肩砍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