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是章洛扬听沈云荞说的。在这府里,人们说起她的生母,都没有好话。
太多的人在为大夫人抱不平,说她平白受了许久的委屈,那主母位置本就该是她的;太多的人在数落章洛扬的生母薄情寡义,对夫君孩子无一丝记挂,这些年杳无音讯。
没有人怪过那个惹祸的男子。
到如今,章洛扬亦不能怪他。
她是连生身母亲都能狠心抛下的孩子,又能奢求谁善待。
章兰婷中途被一种不知名的香花吸引,带着丫鬟过去采摘。顺昌伯笑看着,脚步停了停,没来由地回眸,望向章洛扬。
她孤孤单单地站在那里,也正望着他。
娇花盛放,比之她绝美的容颜,俗气。
霞光辉映,比之她清寒的眸光,失色。
粉红色春衫,墨绿色裙子,衣料、样式已经过时,可穿在她身上,仍是极为悦目。
长女的容颜,与原配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偏生性情迥异,一丝讨喜之处也无。
原配身世成迷,连他也不知她家乡具体在何处,娘家还有没有人。当年她绝决离开,直到如今,再不曾出现。若不是有这个女儿,他真会怀疑那一场□□是一场绮梦。
不需询问也清楚,长女心里委屈。
可又能怪谁?原配背离带来的痛苦,谁又能为他分担?
女儿要怪,就怪生身母亲吧。别人绝情在先,岂能怨他不仁。
他转身,快步回了正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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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光四合时,章洛扬才挪动脚步,慢吞吞回往自己的小院儿。
“大小姐。”小丫鬟樱桃站在一棵花树后面,招了招手。
章洛扬止步四顾,见不远处两名婆子正站在一起说闲话,没注意自己,这才走到樱桃身边。
樱桃是沈云荞想法子弄进章府的,如今在章兰婷房里当差,平日时常寻机报信给章洛扬。
“什么事?”章洛扬轻声问道。
樱桃低声回道:“大小姐,您的亲事,是二小姐故意为之算计您的。”
章洛扬目露惊讶。
“是真的。”樱桃肯定地点一点头,“上次赏花宴,二夫人不是强拉着您去给各家夫人请安了么?忠勤伯夫人一看您就喜欢得不行,没几日就请人来提亲,意在要您嫁给忠勤伯世子。可是,忠勤伯世子是二小姐的意中人,她为此事关在房里哭了好几日。这件事在先,再加上她一直妒忌您的样貌,便想出了这般歹毒的法子。奴婢听人说,那次武安侯世子并没询问她在家排行第几,要是询问的话,她就说是章府大小姐了。”
大夫人与妯娌的关系一向剑拔弩张,相互添堵是平日消遣。那次赏花宴上的事,恐怕就是二夫人听说了一些闲话,故意为之。
妯娌两个斗法,却成了推章洛扬进火坑的源头。
章洛扬敛目思忖片刻,不知说什么才好。
樱桃忽闪着大眼睛,劝道:“大小姐,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已经得知原委,您可不能吃这哑巴亏啊。”
章洛扬苦笑。谁又想吃亏呢?可她在府里人单势孤,根本不可能扭转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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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樱桃了解章洛扬的心思,提醒道:“您找沈大小姐商量商量,听她怎么说。”随后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包裹着东西的帕子,“这是奴婢要交给沈大小姐的一个荷包,烦请大小姐转交。”
“好啊。”章洛扬接过,放到袖中的时候,摸到两个八分的银锞子,取出来交给樱桃,“拿着买糖吃。”
“这怎么行?”樱桃摇头,“您手头也不宽裕。”
“拿着。”章洛扬将银锞子给樱桃塞进衣袖,“快回去吧,别让人看见。”
樱桃行礼道谢,飞快地跑远了。
章洛扬看着樱桃的身影消失在视野,心头生出不舍。在府里,只有这个小丫头待她有几分真心。
思及此,心里愈发苦涩。
她垂着头,默默地回到房里。
几个丫鬟服侍着她换了身衣服,摆好饭菜。没人询问她去了何处。
过了两日,沈云荞又来了。沈老爷与顺昌伯是多年的莫逆之交,大夫人便是不喜她与章洛扬频繁走动,也无从阻止。
两人遣了丫鬟,在内室说话。章洛扬说了樱桃提及的那些是非,又将樱桃要自己转交的荷包拿给沈云荞。
沈云荞收下荷包,接着方才的话题道:“那些龌龊事你就别计较了。你若是掺和进去,那对母女不把你往死里收拾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