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2 / 2)

gu903();可一想到与兰因和离,他这颗心就像是被无数根针刺着,密密麻麻的疼痛让他觉得心口仿佛都被开了一道口子,漏了风。

不甘。

不想跟兰因和离。

他不想眼睁睁看着她离开他,他想要她永远和他在一起。

天子在他不远处,朝臣在他身后,萧业的内心忽然生出一个荒诞的想法,他压抑着滚烫的心跳,在天子还未发话的时候忽然捏紧拳头开了口,“陛下,微臣知罪,微臣不该拿大周律法开玩笑,您要罚要打,微臣都受!但微臣只是与妻子争执几句,并不想与她和离,等回去微臣就领着妻子去户部拿走文书,日后微臣一定和妻子好好过日子,绝不会再给您添麻烦!”

他说这番的时候,心脏在胸口砰砰跳动,震耳又聒噪。

他知道这样对兰因不公平,可他已经没有别的法子了,只要兰因能回来,只要她回来,他以后什么都听他的,为此,无论是被陛下斥责,还是贬官,他都认了。

只要兰因不与他和离……

朝堂之中的大臣几乎没有一个人想到萧业会说这样的话,涂以辞更是目瞪口呆。

他目光呆滞地看着萧业的方向,他这大舅哥是疯了不成?仗着陛下不知道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想让陛下金口玉言,要是陛下真的发了话,无论有没有和离书,嫂嫂都得回萧家去……

他第一次对自己这位大舅哥生出嫌恶之情。

妻子在的时候不好好珍惜,现在妻子想离开了又诸多阻挠,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把人留在自己身边,却不站在妻子的角度考虑,这是不是她想要的。

他摇摇头。

觉得萧业已经无可救药了。

却又忍不住心生紧张,若是陛下真的金口玉言,那……

想到这,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朝前两排看过去,即使前面都是绯袍,但齐豫白还是最出挑的那个,在一堆年长甚至年迈的官员中,他是如此年轻,看不到他此时的面貌,但涂以辞还是能从他的背影感觉到了他在生气。

若是以前,看到齐豫白生气,他保不准还能调笑几句。

如今——

他却只剩担心。

他清楚师兄对嫂嫂的感情,若是这事真的不了了之,他这师兄怕是……涂以辞握紧手中的玉笏,薄唇也轻轻抿了起来。

那年轻御史显然也没想到萧业会这么说,他浓眉一皱,还欲说话,一旁却传来一阵轻咳声,是位列第一排的庞相。

他在咳嗽。

庞相是两朝元老,就连赵乾也对他青眼有加,此时见他咳嗽,赵乾也顾不得萧业的事,忙关切问道:“爱卿这是怎么了?”

“劳陛下关怀,微臣只是偶感风寒,稍有不适。”庞相温声。

赵乾自己今日也不舒服,倒是十分能理解这位年迈的老大人,他与人宽怀几句,再次看向萧业时,眼中已带有不满,这么多朝臣就为了他一个人留到现在,现在还把律法当玩笑!

赵乾原本对这位年轻的臣子是十分看好的,他身边青睐的文臣不少,可能被他信任的武将却不多,萧业对他有救驾之功,背景又干净,他把人调到跟前伺候,对他何尝不是一种看好?原本还想着把那件事委托给他,如今看来,连自己的家务事都搞不定的人,怎么能处理好他的安排?

他心有不喜,声音也彻底冷了下去,“你当大周律法是什么,你想离就离,想和就和?朝堂不是议论你家务事的地方,日后再处理不好家里的事,再让朕听到一件关于你家里的事,你这差事也就不必当了!”

他今日身体本就欠安,一句话说完便又不住咳了起来。

在群臣的“陛下息怒”和“陛下保重龙体”声中,赵乾接过身边近侍递来的茶盏又喝了一口,略作缓解后,他沉声发话,“殿前司都虞侯枉顾律法,贬为六品训练官,鞭笞三十,以儆效尤!户部尚书陆伯庭身为尚书却勾结朝臣欺上瞒下,罚俸一年,日后若再有欺上瞒下,你们二人这官都不必再当!”

这已是开恩。

陆伯庭自是跪下谢恩。

可萧业却没有丝毫反应,眼见赵乾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怕惹怒天子再受瓜落,陆伯庭连忙伸手扯了扯萧业的袖子……萧业这才回过神,他僵持半晌,最终还是俯首跪拜,额头触及冰冷地面的时候,他紧握双拳,闭着眼睛,哑着嗓音,艰难吐出几个字,“微臣领旨,叩谢……圣恩。”

赵乾见他应允,脸色稍稍好看了一些,他懒得再理会他们,说完便起身离开了。

群臣连忙跪送天子。

等天子走后,群臣看了一眼还跪在那边不曾起来的萧业,也没说什么,结伴离开。

陆伯庭也还跪着,看着身边这个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子侄,他的眼中有失望也有怨言,自己这一遭也算是无妄之灾了,但能怪谁?早先时候齐豫白就给他提了醒,他却碍着和萧家的情分一直压着不放……再说先前萧业也的确替他说了话。

摇了摇头。

“阿业,走吧。”陆伯庭看着萧业说道,可身边青年就像是没了魂魄一般,依旧伏跪在地上,一丝反应都没有,陆伯庭皱了皱眉,到底也没再多言,他摇了摇头,打算起身先离开。

为官二十余载,还是第一次被天子斥骂,陆伯庭的脸色并不好看,也不想再在这待着被人看着。

可他到底年纪大了。

跪得久了,膝盖难免有些发麻,起来的时候差点就要摔倒。

这里可没人搀扶他。

就在陆伯庭以为自己要摔倒的时候,一只手却横伸过来,恰好扶住了他的胳膊。

“大人小心。”听着这熟悉的清冷嗓音,陆伯庭回头,眼见果然是齐豫白,他心中微暖,面上也终于挂了一点笑意,“多谢齐大人。”

“无事。”

齐豫白收回胳膊,见他腿脚还在颤抖,沉默一瞬后说道:“大人若觉得腿脚不舒服还是先歇息一会,或是叫太医过来看看。”

陆伯庭苦笑一声,“我一个罪臣,哪有什么脸面喊太医?”

“陛下心中还是看重您的,罚俸一年不过是为了告诫旁人,大人无需忧心,好好做事便是。”齐豫白的嗓音是一贯的冷清,可这一番话还是说得陆伯庭心下熨帖了许多。

又想到今日遭受这番诘问,往常熟悉要好的大臣一个都没来与他说话,仿佛生怕受到牵连,反倒是这位从前根本没怎么往来的齐少卿来宽慰他,他心里不禁又对其生出几分感激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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