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没想到这次竟然都被那姓齐的小儿拿下。”
他面露阴鸷。
金色闪电在窗外劈过,此时的杜诚之再无平日的温和,那眉眼之间全是嗜血的杀性。
“若老二能用,那固然最好,若不能用,在我离开之前……”后面半句话被掩在风雨雷电之中,却还是被站在窗外的杜恪听得一清二楚。
他面色惨白。
指骨也一点点收紧。
九月初十是兰因外祖父的生忌。
下了几天的雨,今日总算放晴,兰因陪着王老夫人去灵谷寺祭拜外祖父。
灵谷寺虽然不比鸡鸣寺、大报恩寺有名,但因为位于紫金山下,环境怡人,王老夫人从前便常来此处。同行的有兰因还有三位舅母以及大表哥、小表弟还有小舅舅,一行人从乌衣巷出发至寺庙已是中午,先用了午膳,又听住持念了佛经,至傍晚,其余人先行离开,兰因陪着外祖母继续留在寺庙,打算在这住上几天。
外祖母和外祖父少年夫妻,感情甚笃,可惜天妒英才,外祖父未足四十便离世。
每年这个时候,外祖母的情绪都十分低落,兰因从前在金陵的时候也会陪着外祖母在这小住几日。
倒也不算无聊。
每日陪着外祖母上早课,余后抄写佛经,闲来无事便在寺中逛逛。
灵谷寺的桂花格外好闻。
兰因还特地挑了一天摘了花,晒干之后做了一个香囊让松岳托程镖头送去临安。
这一个多月,他们虽然没有见面,但书信却不断,知道齐豫白如今暂且担任临安知府,要等陛下下派委任的人过来才能离开,她虽想他,却也知道公事为重,不过上回信中,他曾所言,应该不日就可以来金陵了。
……
又过了两三天。
在乡试即将放榜前,兰因终于陪着外祖母下山了。
来接人的是兰因的大表哥。
依旧是往来时的路走,只是这回路过一个村庄,兰因却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打闹声。
“表哥,外面怎么了?”外祖母还在小睡,兰因压着嗓音问王成则。
王成则看了一眼,与兰因说,“是几个小孩在欺负一个孩子。”
兰因蹙眉,打帘一看,果然如此。
几个穿着半新不旧衣裳的小孩正在踢踹一个蓬头垢发的男孩,那男孩身量很高,不知多少天没有洗澡了,身上脏兮兮的,头发也乱的不行,遮住大半张脸,只有露出的一只眼睛清亮干净。
他手里握着一只脏了的包子,就像小狼崽子护食一般紧紧握着,身子蜷起拿后背对他们。
“怎么了?”外面的动静太大,王老夫人也醒了。
兰因与她回了话。
王老夫人蹙眉,与王成则交待,“阿则,你让人去问问怎么回事,好好的孩子可别被打死了。”
“是。”
片刻功夫后,王家的护卫带着那个孩子过来。
离得近,兰因发现那孩子竟生得很高,看不清脏污的脸,但光看五官也能觉出他的容貌不差了,只是防备心极重,仿佛初涉人间的小狼带着极度的防备打量四周的人。
“问清楚了,这个孩子偷了他们的包子才会被那群小孩欺负,现在那群小孩已经离开了。”护卫在外回话,才说完,那个小孩便立刻反驳,“我没有偷,我给了东西!”
不知道几天没喝水了,他的声音沙哑的不行。
可却还是执拗地握着那个包子反驳道:“我没偷东西,我不会偷东西的。”
外面的人相顾无言。
王老夫人大约是觉得他可怜,不由道:“可怜见的,玉莱,给他一点吃的和喝的,再给点银子。”
玉莱轻轻应了一声。
男孩接过吃的和喝的,却没接银子。
玉莱诧异,兰因想起他那双干净的眼睛和执拗的神色,心中猜测这孩子大概是家里出事才会如此,她沉默一瞬开口,“拿着吧,不管发生什么事,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话音刚落,原本埋头不语的男孩忽然抬头。
四目相对,兰因看着这双眼睛,不知为何,一时间竟觉得有些熟悉。但还不等她回过神来,男孩便又低下头,他接过银子,嗓音粗哑地道了一声谢。
这事对他们而言只是随手的举动。
等给完,他们便打算继续离开,可马车启程走了一会,外面忽然传来王成则的声音,“祖母,那孩子还跟着我们。”
“难不成是讹上我们了?”有丫鬟嘀咕道。
兰因正要反驳,王老夫人却说,“看着不像。”一般的乞儿绝不会是那副样子,她看了一眼身边的兰因,见她握着帘子往外头看,又想到她先前说的那番话,不由想起她小时候的样子。略作沉吟后,她与外面的王成则说,“去问问那个孩子是个什么情况。”
“是。”
马蹄声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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