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穿着元青色官服,系银带,头顶乌纱帽的内阁中书趋前俯身,向着李贤轻声道:“大人,徐大人早朝之后,直接出宫去了,交待下来。今天不来内阁了
“唉,这太不成话岳正是有什么说什么的人,当下就把手中的公文重重一搁,怒道:“就知道趋奉皇上,咱们内阁成什么了,想来就来,不想来就不来。公事怎么的咱们拟上去,他再说怪话,岂不是我们檀权了”
“嗯,我要说话。”李贤虽然不愿多事,不过这件事也是关系到内阁日常公事的运作,因为很多票拟要公议,如果徐有贞不在各人议定了,只怕将来真的有擅权之说,到了被人说的时候自弓再来解释。那可就是真的被动了。
“嗯,一切仰仗
岳正答应一句,接着又想起什么事来似的,摸了摸头,道:“今晚可派什么人去轮值登闻鼓啊”
登闻鼓是宫禁一侧的一个大鼓,竖起来让百姓告御状用的,当然,这鼓竖起来这么多年,敢来告御状的也没几个,但制度就是制度,按大明制度,每天都要有官员,而且是年轻的清要言官或是监察官,要么也是刑部的官员,才有资格轮值登闻鼓。
这是件小事,不过岳正专喜欢在小事上做文章,李贤心里觉得很是无聊,不过还是在脸上做出很认真的神情,想了再想,最后道:“不如在新科进士里挑吧,有没有分到都察院的。“向例这种差事给事中里挑的多岳正说:,“不过也不妨变通一下,我看,新科进士里有个叫杨继宗的,人很不坏,堪称贤良方正,在部时间不久,清名已经传颂一时,叫他去多办些差吧,年轻人要多历练
李贤也知道杨继宗,知道此人和岳正一样,是个稍嫌迂腐很难变通的新科进士,岳正也是打算提拔他,叫姓杨的多办一些差来扬名。
不过这等小事,也不必同他去争,于是看看别的阁老都无意见,于是便点头道:“好吧,就挑杨主事吧,轮值要三人,再挑两个就是了
“好”岳正对此等事很热心,答应一声,就起身匆匆走了。
“无事可办”。李贤心里苦笑,想了一下,觉得现在不是去见皇帝的时机,总得打听清楚徐有贞干吗去了,然后才好措词,于是向着阁中其余人道:“议不成事,不如早点散,打听好消息
其实李贤知道徐有贞的去向小早朝之后,徐有贞请密奏,就在奉天门左侧的偏殿之中说了好一阵子,出来之后,徐有贞一脸得色的走了,李贤心知必定是有要紧事奏,但说了什么,却也是不大清楚。
“管他呢李贤心道:,“但愿他别去惹张佳木,不然,非得自己撞满头包不可”
徐有贞本人却是没有李贤的这种见解和认识。当然,潜意识里或许是有些,不过以他的经历和为人,断然不会服气,也不可能承认这一点,他只是觉得,张佳木太碍事了,害他甚重,非得把场子找回来不可。
如果不是张佳木做梗,他已经和王骤、石亨、张氏兄弟,还有门达等武官都商议好了,十六日晚起事,十七日早御门,则大事定矣。
他以夺门首功加谋主的身份。还早早见过当时的太上皇请策定计,功劳岂小朱祁镇是念旧的人,有这种功劳情份,这一世是吃不完了。
别说当内阁首辅文臣第一,恐怕封爵也不是难事。
就算如此,在石亨等人的援引帮助下,他还是差点就当了首辅,封爵的事也有了眉目,听说是封“小武功伯。名号不坏,就算是一世的伯不能世袭,好歹也是封爵,国朝文臣封爵可有多难,那是多风光的事,当初被于谦赶出朝廷的丑事。就可以靠着这件事一床锦被遮掩了去。
但一切都失败了,就是张佳木在其中搅局破坏,结果一梦成空,啥也没捞着。辛辛苦苦,却是为别人做了嫁衣,这口气,如何忍得下来
况且还有张佳木救于谦一事,更是他的生死大仇。谁都知道,徐某人一生的运气名声,却是被于谦那一喝断送,此仇不共戴天,辛苦修河重回中枢所为何来岂不就是等着于谦人头落地,名声尽毁的那一天结果一切成空,这个仇,真的无可排解,也就只能和张佳木死拼到底不可了。
从宫中出来,徐有贞并没有回自己家里,而是略等一会之后,等石亨带着大票武官出来,这才在家下人的簇拥下,迎接上去。
“见过侯爷
“徐大人不必客气石亨气色很好,每天进宫出来之后,他气色都会很好。这一次又有不少军官得以面圣,他吹的牛皮向来没有叫他现眼,现在大家都对他大为吹捧,面圣之后,这些武官也就有了提升的理冉,他的势力在京营中则是水涨船高。当然叫他再欢喜不过了。
见着徐有贞,石亨知道他有事谈,于是摆了摆手,向着诸多武官道:“诸位先回,一会我回去,有只羊很肥,火腿也出了法,咱们今天消缴了它。”
“是勒,侯爷”。
十几个武官乱七八糟的答应下来,然后便先去了。石府下人与徐府的人分到两边,把道路阻断,所有人隔开一段距离,等着两家的主人说话。
等徐有贞把早朝后面奏的情形说完,石亨点了点头,冷哼一声,问道:“这么说,这一次我们能叫那小子难看了”
“是啊徐有贞兴致勃勃的道:“昨天的事他还没说,我就在皇上面前讲了,这一次皇上肯定会对他不满。不过,是不是当面叫他难看,还是事后有所布置,我们等着瞧好了。”
“你说他会不会抢先和皇上讲”
“不会徐有贞很肯定的道:“换了侯爷你,会不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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