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的多了,于是脸色转为平淡,向着张佳木谢罪道:“末将不能端肃营伍,请大人治罪。”
“嗯,是要治罪。”张佳木也是一丝不苟的样子,想了想,便道:“本官是幼军提督官,有约束诸将之权,嗯,这一次给陈都督副将罚俸三个月的处分罢。”
众人已经看到程森求情,陈逵亦是认错,幼军原是太子亲军,伺候太子也不能说是错,但张佳木真的是铁面无情,仍然要给陈逵罚俸的处罚。俸禄是小事,象陈逵这样拥有都督职务和世职的人,早就赐有年俸赏赐,月俸不多,倒也无足挂怀。
但此事传言开去,自然是有损于陈逵的脸面。毕竟,他也是都督同知,武职从一品的大员,他做都督时,张佳木连百户也不是,这么被处分,面子上实在是很难堪的。
除此之外,还有程森求情,亦是一位都督同知,一般的是幼军副将,虽然如此,在五凤楼前,张佳木说罚就罚了。
“末将遵令,”陈逵反而有点如释重负之感,当下便躬身道:“回去就叫军法官记档。”
“嗯,幼军是吾之心血。”张佳木面色严肃,道:“亦是太子亲军,是要当大用的,诸君,请不要因我不留情面而记恨,军法在前,我是不可能留情的。”
“是的,大人,吾等知道了。”
这一次,所有的幼军武官都一起拱手躬身,端肃应命。
这边动静甚大,连近处的一些大臣都惊动了,不少人用好奇的眼神看向这边,不知道张佳木又在弄什么鬼。
“大约又在卖弄他的权势了。”石亨站的不远,身边也是大票的都督,同知,佥事,武职二品以下的,根本站不到他身边去。最近这一段时间,石家也是风光无两,叔为公,侄为侯爵,一门两公侯,除了英国公家,就属他石家势大了。再加上手握京营兵和大同雄兵,更是掌握了兵权,虽然皇帝已经不大愿意见他,石亨却粗鲁而不自知,仍然得意洋洋,他是最不喜欢张佳木的,此时见那边闹出动静来,自然是唾弃不已。
“石公,”有个都督问道:“听说保喇又有内犯之意,不知是否确实”
“似乎是有罢。”石亨大大咧咧的道:“我石家世代为将,就算鞑虏来犯,有吾侄在,必可使北疆无忧,就算是真的,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是是,如果石侯再立功斩的话,可能石家能一门两公,这样的话,除了中山王之后是一门两公之外,本朝又要多一两公的大世家了。”
石亨平时想的,自然也是此事,当下便是哈哈大笑,他原本就是高壮肥胖,声量甚哄,此时放声大笑,更是惹的无数人侧目,石亨见此,反而是双手抚在玉带之上,笑声更加响亮了。
他这般模样,实在叫不少人看不过眼,但石家权势滔天,也实在没有人敢上前来触其锋锐,就算是专门负责纠仪的御史们,此时也是耳聋了一般,远远躲开,根本没有人敢出来多事。
“不要管他。”张佳木自然知道石亨这是有意针对自己,他适才训示陈逵等人,目地早就答到,此时倒也不必介意石亨这样张狂作态。
况且,对方这样,倒不象是逞威,反而是出丑一样。
他最近心中颇为烦忧,而且说不出来是为了什么。诸事顺畅,但他心中总有隐忧,总是觉得有朝不保夕之感。
当初为官时,只想能这一辈子爬到百户的位子上,娶一个门当户对聪明又漂亮的妻子,生一堆娃娃,闲时打猎钓鱼,赏春花看秋月,古人虽然少了后人不少的享乐,但也没有后人那么紧张的急迫的感觉,各有利弊吧。
但只要衣食无忧,善自珍重身体,当一个大明的锦衣卫武官,显然还是会过的很舒适的。
这个理想,也不能说没有可能,凭着他的勇力和智慧,只要好好巴结差事,谁知道就会对了哪个大吏的青眼,一路青云之上
当初在谈及理想的时候,被任怨大肆嘲讽。任怨的理想,就是这一生能巴结到小旗官的位子,能月月领两三斗粮回家,供给一家大小的吃食,在外不被人欺负,平平安安度过此生,也就可以知足了。
谁知道现在两人的官运真是好的连自己也害怕。一个已经是武臣一品,勋阶加到无可再加,还有尚主的荣耀,就要成为驸马。一个也已经是指挥同知,从三品的大员,比起做小旗官的志向,真的是差了十万八千里了。
“安知福祸,安知福祸”张佳木嘴里就念叨着这两句话。
现在他太顺了,反而叫他有警惕之感。上一次决定和曹吉祥正面对上,也是想看看自己手中实力的意思。
谁知道这个老太监狡猾如狐,知道此时张佳木锐气正盛,而且早有准备在先,所以曹家根本不应战。
听说曹钦和曹铎等人,在家杀了几个婢女来出气,曹钦更是砸坏了房舍中所有的陈设。但曹吉祥就是不准他们生事,结果张佳木遇到曹家子弟时,对方仍然是笑容可掬的样子,以他对曹家兄弟的了解,对方根本不是能隐藏心事的人,现在做这种样子,只能说所谋也深。
但他们究竟要如何,自己却是想不明白,一想起来,心中就是焦燥的很了。
至于石亨,他倒是从不放在心上。这人志大才疏,而且粗鲁不文,根本全无心机,现在看着显赫,不过是皇帝念着旧情,不愿叫石家太过难堪。如果能找到证据,给石家重重一击,这座沙塔就会轰然倒下,根本不会留下一点残渣。
“大人。”正当他沉思的时候,孙锡恩也是穿着朝服赶到。
他倒不是来参加朝会,而是今日前来轮值,一会五凤楼宫门打开时,会有锦衣卫的武官负责带班和警卫,每个指挥同知和佥事都会负责这一类的朝会安全的大事,今日也是轮着此人了。
“你来了”
张佳木见他,倒不意外,事前便已经知道了。当下只是问道:“交代你办的事,如何了”
按他对孙锡恩的了解,办事都是无往而不利,因为事先都是下足了功夫,一到时机一出手,就是水到渠成。
象那个陈怀忠,事先孙锡恩下了不少功夫,所以张佳木叫他去着手,也是格外信任,知道不大可能出现意外。
“不成功。”孙锡恩颇让张佳木意外的摇摇头,答道:“小瞧了这厮,原来一直是和我虚与委蛇,根本没有投效的打算。这样也好,城府很深,不怕他不能出力。让我们再想想办法,非要弄得他逃不掉,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