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个也不会放过的。”
“那么,圈地的权贵呢这其中,有宫中的大官,有大人的好友勋戚,请问,大人如何料他们呢”
“我一并奏上,谁多圈地,我就弹劾谁”
“那么,要是皇太子,皇上也圈地呢”
“”
“大人”
“别说了”张佳木大为愤怒,喝道:“你出来是和我吵嘴来的”
“不是。”徐穆尘面色平静,摇头道:“学生在外历练这一年,见识了太多在京中见识不到的东西。大人,恕学生多嘴,您在京中久了,很多事情只在纸上瞧着不成,得亲眼看看,才能切中要害。现在国朝已经直往下坡走,当然,说一时半会就亡国倒也不会,再拖百来年才病入膏肓,到那时,药石难救,不过捱日子罢了。”
张佳木默算一下自己大约记得的明朝衰败灭亡的时间,倒是和眼前这书生所猜度的差不了多少,他心中暗叹,脸上也回过颜色,拍了拍身边田埂,向着徐穆尘温言道:“坐下细细说吧。”
“是,大人。”
虽然是坐在田埂地头,徐穆尘仍然礼数充足。谢坐之后,这才在张佳木身边坐下来,然后才语气沉痛地道:“大人,学生游历干办大事也不短时日了,冷眼看来,大明现在已经是由盛转衰的关键,有三大亡国隐忧,已经到了危及大厦之时,不善加解决,则积重难返,以后想改亦不可能了。”
“你的意思是,趁着现在国力还强,人心也没有彻底毁坏时来着手,比以后再来做这些事,要强的多。”
“是的,是的”徐穆尘大为感佩,他道:“大人一语中的,学生就是这个意思了。”
“那么,你来说说是哪三大隐忧。”
“是”
徐穆尘想了一想,便又亢声道:“第一大隐忧,则是适才说起来的土地兼并。大人,远处不说,京畿这里你也晓得,兼并已经越演越烈了。石亨和曹吉祥门下几千武官,各人都出来跑马圈地,每人名下多则数万亩,少也有几百亩,阡陌成片,都已经尽落权贵之手。再有,皇家也开始圈地,大人几次给皇太子献地,皇上都很高兴。试问:皇帝都是这样,如何能抑制兼并”
“这”张佳木沉吟了一下,觉得也无法替朱祈镇来解释这一件事。他也算是局中人了,知道皇帝有时候也真的是手头窘迫,内承运库有时候也真没钱。几次三番的连在京武官的工资都开不出来,皇帝也是想多设法弄点私房钱。但这个理由也不能成其理由,所以想了一想,干脆不解释了
他又问道:“那么,第二是什么”
“第二么,就是边防”
“边防似乎还好大同石彪虽然不是什么良将,但防御备边还够格。你大约还不知道,陈逵都督因为在延绥击败保喇已经积功封爵,辽东一带,兀良哈虽然入边,但动静连保喇也不如呢,我看,边防这一条,不算什么大患吧”
“大人,”徐穆尘冷笑道:“我看大人见识也不至于看不出来吧”
第三卷夺门之变第五卷权倾天下第四百零六章盛衰
更新时间:201151123:03:04本章字数:5079
第五卷权倾天下第四百零六章盛衰
“怎么”
“现在只是鞑靼内乱,等他们有新汗王,就是咱们北边吃紧的时候了。这还不算,弃大宁给兀良哈,是太宗皇帝手里的痛事,也不提了。前一阵,永昌、甘州的官兵被北虏打的大败,所幸凉州都督毛忠还算厉害,顶住了这个浪头。现在,北虏有议和之意,而且已经在暗中接触,如果允了北虏的求和,那么,就会允他们从兰县入贡”
“什么”张佳木大为吃惊,怒道:“谁说的”
“此事还只是风传,”徐穆尘仍然是平静如常,只道:“学生听人说起时,也甚为吃惊。但是,大人试想一下,如果保喇从此入贡,以皇上的性子,是不是会允他们从兰县入贡”
“这,”张佳木迟疑了一下,终道:“大约会允。”
“一定会允”徐穆尘语气中的鄙夷之意藏都藏不住,大声道:“从兰县入贡,和大同入贡能比么大同士马为天下精锐所在,官兵带甲十几万,步骑火器俱全,鞑子进来了,看着也怕,岂能为祸兰县那里,是什么地方一路进来,烧杀抢掠地方官想管亦管不成,岂不是放开门户,由人深入”
“这也不算什么”张佳木代徐穆尘说道:“兰县是河套的入口”
“是的”
徐穆寺索性站起身来,几乎是用吼的语调大声道:“兰县乃是河套的入口。河套那里,是我太祖高皇帝不知道费了多少心血,抛洒了多少汉家儿郎的热血性命才从蒙古人手里抢了回来。自从宋人失了河套,咱们受了多少屈辱,那里水草肥美,便于放牧,耕作也肥沃,这样千里宝地,要是允了北虏从那里入贡,每次来几千,年年入贡,不要十年,河套就不复为汉家所有了”
“确实,诚然。”张佳木也大为激越,只道:“有此事,我一定会大力反对。”
“就怕朝臣为了尽快建功,以大人一人之力,敌的过满朝文武么”徐穆尘冷然道:“皇上的性子,也是怕事,多事不如少事的心思。他复位之后,最担心的就是权位是否保的住,别的事,是一律不理的。”
说到这,徐穆尘的脸色转为沉痛,只道:“这就是第三了,官风。”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张佳木慨然道:“皇上复位,连皇弟也杀了,不是我,于谦范广也难遭毒手。有我在,还有一点风骨的大臣保了下来,比如陈逵和耿九老之辈。当然,还有年富这个兵部尚书。”
“但亦不多了”徐穆尘道:“六部之中,吏部王老尚书也退下来了,胡尚书亦告了老,靖远伯已经被排挤的不问外事,除了一个年富,六部尚书都是些什么人”
“李贤和彭时还不坏。”
“是的,”这一点徐穆尘也是认同,不过,他还是冷笑道:“彭时号称是正人,不过也不能和以往的大臣比操守了。于少保在京时,大家的汤饼会就只是汤饼,请次客,所费不到十金。前一阵子,彭时给小儿做汤饼会,所费不下百金,而且贺客十之都坐轿子而来,大人,不要说二十年前了,十年前的京师官场,是这个风气么”
“这,你不说我倒真没放在心上。”
“潜移默化。”徐穆尘用斩钉截铁的语气道:“所谓细雨润物无声,官场变化,大约也就是这样了。以往的质朴之风已经渐渐不见了,坐轿子,穿绸缎绫罗,享乐无度,不问正事,不理政务,反正上朝嗑头,下了朝养精神,等着分银子,京官做事,渐渐都是这样了。李贤虽然是正人君子,也是能臣干吏,但是,以他的身份地位,也是没有办法阻此颓风了。”
“岳正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