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消息传出来,这个没成色的东西当场叫人逮了,消息泄露,也不知道是曹福来,还是自己这个宝贝儿子泄的密
总之,张軏当时恨的咬牙切齿,要是真的是张谨泄的密,就算是亲生儿子也饶不得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留他何用
别的没有,儿子好歹还有几个,再挑一个袭爵继承家业,也就是了。
谁知道一切都不必提了,现在这会儿,还能如何
他在这里灰心丧气,对面坐的文安伯张輗也是垂头丧气,一副不想说话的样子。
不想说,也得说,眼看敌骑迫切,张輗便向着自己兄长叫道:“三哥,我说不能掺合这事,张佳木不是好相与的,现在怎么样”
张軏听的大怒,骂道:“还不是你和谨儿一起拱的我上了船,现在想一推了事嘿嘿,我倒是无所谓,不过你进了北所,能不能熬住刑,那可难说的很。”
一句话堵的自己宝贝弟弟无语可对,两个头都白了的侯爵和伯爵竟是如此穷极无赖,而且一点儿贵族的风范也是没有,在场的众将官都是把头痛苦地扭向一边怎么就跟了这么两个宝贝大爷
适才安排防备的都指挥也跑了过来,见此情形,原本要禀报情形的武级武官很是见机,立刻将身形一闪,藏到了暗处,同时悄悄招呼自己的几个心腹,一会儿见机行事,甭他娘的死脑子,给这种人垫刀头,不值。
张軏带出来小六百人,这里也有三百余人,而且浅街陋巷,还有一座坚固的关帝庙做为依托,大队的缇骑还被困在火场那里没有过来,要是真坚守待援,要不然就是且战且退,情形也没有眼下这么绝望。
不过在场的人十个有九个都是草包,一个个的都被刚刚缇骑杀破了胆,现在想要的就是保命,什么前程,什么胜负,都去他娘的吧,没有小命,说什么都是假的
就是这么点功夫,周毅已经带着追兵赶到。
他的麾下不过一百余人,但铁骑过百,声势就已经不小,况且又是挟大胜之余威,虽然还隔着几百步,不过马蹄声响成一片,嗒嗒的马蹄声响犹如踩在人的心上,叫人心烦意乱,根本就不知道如何是好。
“围住”靠近之后,周毅更不打话,右手一挥,身边的队伍已经以三人或是五人为一单位,成骑兵包围阵形,一百余人,反将三百余人围在场中,而且行有余力,派了一些人在外围巡逻,以便一会追击四散奔逃的敌人。
这里距离火场也不甚远,火把虽然不多,但点亮的上百间茅屋火光冲天,这里也是隐约可视,并不似别处那么黑暗。
况且,庙中也原本就有灯笼悬挂在庙门上,这里是正阳门内翁城东侧最有名的一处关帝庙,庙虽不大,但据称很灵验,香火也很足,庙中原本有几个老道看守,今夜乱子一起,谁不敢出来这会儿估计堵着庙门,正在里头抖哪。
周毅信的是岳王,对关帝倒不是很感冒,况且剿贼大事,就是岳王庙也说不得了,当下自己策马向前,喝道:“张侯何在”
一个小小的千户,要搁以前张軏家里三等奴才也比周毅官儿大一些,今日此时是说不得这等话了,他犹豫了很久,好在周毅也不太急,只是把自己的长斧横在胸前,放在马身上,这斧尖利非常,斧柄月牙上似乎还有鲜血,在晦暗的火光下散着妖异的艳光这般情形,实在是对人太有压迫感了。
张軏似乎也觉出什么来似的,犹豫再三,终于觉得抹不开脸,他爹张玉是战场上陨身殉难,他大哥张辅也是死在战场上,老张家出自开封,好歹也是国朝除了徐家最拉风的勋戚世家了,要是在人前太没成色,也实在是丢不起这个脸。
当下先是轻咳两声,稳住心,然后一步一步走向前来,他原本就是在庙前阶上,此时向前,四周的京营官兵和张府家兵都是让开一条道来,原本大家对这个侯爷十分之失望,此时见他能挺身出来,倒是有不少人目露欣赏之色。
“你叫本侯出来,有什么要说的”
“呵呵,下官周毅,锦衣卫缇骑千户,见过侯爷。”
“周毅”张軏在心里想了一想,似乎没听说过,他冷哼一声,只道:“你们任大人呢,叫他来和我说吧。”
“下官说是一样的,任大人在那边救火,一时赶不过来。”
“好,你说”
“两个选择,侯爷可以任选一个。”
“废话,本侯难道听你的安排不过,你有什么可以直说,不要弄这个弯弯绕了。”
“是了,”周毅笑容可掬,只道:“那下官就直说了。第一,侯爷束手就擒,咱们会好好待侯爷和伯爷,这些将军大人们,也自然以礼相待。底下这些当兵吃粮的,记下姓名,明儿早晨就能回营去了。上头人争,又不关他们的事,何苦为难他们是不是”
这么一说,自然大得在场的士兵之心,周毅虽然是武进士出身,不过此前也是普通的细民百姓,下头这些人的想法他自然是清楚知道。
若是国战,什么也不必说,死了拉倒,哪里的黄土不埋人活一百年也是个死,不能太窝囊了,叫鞑子骑到头上,那可不能干。
明朝末年之前,士风犹可,百姓也有忠烈之心,所以也先到城下,全城百姓都上了城,哪怕扔几块砖头瓦块,也是尽了忠臣孝子的心。
但上层这些人的明争暗斗,争权夺势,就算是张佳木在民心上占点优势,但毕竟大臣不可公然邀买人心,况且就算下头大臣做事再多,也会有不少百姓直接归功到皇帝头上,大臣争权,彼此人脑子打出狗脑子来,也不管下头的人事,除了他们自己,再也不会有外人真正的介入其中,卖力到死。
可以说,在场的京营兵多半是这个想法,他们与锦衣卫不同,锦衣卫就等于是张佳木的家将私兵,用银子喂饱了,用恩义相结,用制度约束,还有家族和团体荣誉等等束缚,所以锦衣卫上下,真真是至死方休。
眼前这里,除了少数的张府下人家将之外,谁能有这种觉悟
周毅的话一说出来,对面的军心立时不稳。
张軏却是没有怎么意识到,或者说,意识到了他也不会理会。从落草就是武将世家的公子舍人,没吃过苦,没受过罪,长大后父亲虽死但追赐了大哥侯爵,父亲是追封为郡王,自己也是轻而易举就到了都督这个位子,而且执掌禁军,极受皇家信任。以他的经历地位,又怎么会理解这些猪狗一般的最下等的军士的想法
gu903();他只是冷哼一声,很傲慢的抬起头,一副不愿受辱的样子,只冷笑着道:“老夫老矣,况重病在身,也没有功夫去弯腰等着人家来审问,受刀笔吏之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