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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为王 淡墨青衫 2270 字 2023-10-17

,不做此宽慰之语,倒也确实是无话可说了。

“不要费事啦”耿九畴虽然身体不济,jg神还真的健旺,笑道:“昨儿范广来看我,我要起来,侯爷来了么。他把我按着,端详了半天,你猜他说什么”

“范帅说什么”

“他说,带兵久矣,见的死人多了,要老死在床上的,见了我可是头一个。”

“这范帅的话也太不讲究了些。回头我去找他,好好说说他才是。”

“这是好话”耿九畴把声调略提了提,笑道:“范广说的话是正道,他说,他要是老死床上,说明不是好武将,干他这行的,得和老英国公一样,老成国公一样,得学常遇”

范广的话,其实大有讲究,国初将帅,十之没有得善终的,不过死在沙场上好歹还能荫庇子孙,要是死在太祖或成祖皇帝刀下,也就是死在锦衣卫手里,那可就难免要被族诛了。象中山王徐达,太祖幼时好友,一辈子谨慎xiǎo心,当时谣言,说徐达生病不能吃鹅,结果太祖偏以蒸鹅赐之,徐达含泪吃下,然后便暴毙身亡了。

徐达是大都督,国初武将之首,谣言是如此下场,如范广诸将,当然就只能以战死沙场为荣了。

就算是正统、景泰、天顺这三朝,武将中不得善终的也很多。

不过,对耿九畴,范广的话也就没有什么了,当然是恭维他现在位列台阁大臣,而子孙绕膝,也不需多受折磨,可以含笑而殁,所以这话说的虽然直接,倒也是很好的恭维。

“范广牢so很大么。”张佳木含笑道:“他还说什么了”

“他说,新军制的事,原本是好事,但nong成现在这样,倒也很是灰心。现在你闹的满城风雨,如何收手,他也未见其可,想来想去,前途渺茫。”

“哼,他是后悔出来趟这次的浑水了吧”

“佳木,不能这么说他,范广不是这样的人。”

“是,晚生失言。”

“他当然不会有什么后悔的地方,只是,觉得前途i茫吧。”耿九畴又替范广解释了一句,接下来才向着张佳木正sè道:“那么,我也要问问你,你的下一步究竟如何走呢”

“九老这一次叫晚生来,怕也是有所垂训吧”

“我没有什么要太多说的,你到了。我不是清官,我在老家寸土也无,眼前这宅院,这些家俱,吃穿用度,全是做官得来的。你也知道,我的品级虽高,俸禄却并不高,要是吃穿用度买屋购田全用俸禄,我得再当五十年官才成。”

“九老”

“我也不是故意给你难堪,”耿九畴语意淡然,但很决绝,“当然我也不是贪官,收点程仪,冰炭敬不过逾的,我都收。这样才能勉强撑持起现在这样的一摊子家业。要我和于胡子学,我真的学不来,人生在世,贵在适意,老夫自己受罪也没有什么,千里做官,家人也要跟着吃苦,那又何必”

第三卷夺门之变第五卷权倾天下第六百二十章解套

更新时间:201182723:02:09本章字数:4704

张佳木向来敬重眼前此老,就如同视之自家的老人一般。但眼前这位老人却是说出这么多叫他觉得无可接口的话,一时间,他也是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我知道,你用意是好的。”耿九畴不理会他,微闭着眼,顺着自己思路又继续道:“但普天之下的官员,十年辛苦,有的是二十年辛苦,难道真的就是为了苍生百姓,自己也要过的好,上慰父母宗族,下抚妻儿,这样,才不亏负别人,更加不亏负自己。”

“九老,我倒不料想,你居然能讲出这样的话来。”

张佳木这么一说,耿九畴还没有说什么,在房中伺候的耿家人却都是变了脸sè。众所周知,张佳木向来敬耿九畴几分,除了一些感情因素外,也是因为敬耿九畴清廉正直,现在此老看来是昏i了心,自暴其丑的同时,还有这么振振有词的说辞,如果说恼了眼前此人,说真格的,人家一句话就能叫耿家破家

“话不中听是么”

“不是”张佳木答的很响快,笑着道:“其实有一句话,我是不大敢在你和于少保这样的人跟前说,人,就得先顾自己,再顾家人。不顾自己和家人的人,又何尝能爱人太祖高皇帝,定这么低的俸禄,恐怕就是没想到这一层吧。”

“你的意思是,易牙蒸了自己的儿子,敬献给景公,然后晏子说的那番话吧”

“对喽”张佳木笑道:“太祖皇帝定制俸禄,除了没想到吏员也要收入,县官要有助手之外,恐怕也想生活的更好一些,拖家带口,还要千里为官,这么低的俸禄,不贪不捞,先就对不起自己了。”

“高皇帝是苦出身,算算一个县官的收入是十几户人家的供奉,觉得就尽够了。”

“幕宾可没有办法算上,还有,人情往来,官场应酬,也无可避免啊。”

“官场应酬,这是个无底dong,这个倒是托词的多,自己正气,不应酬又能如何王骥、礼部胡老头儿,还有老夫,于胡子,我们这些人,谁应酬过谁”

“那也该有常例规定,不能胡来。下头的人,没有定制就是随他自己摊派,比明面规定了的,更恶,更坏。至于慕宾、吏目、书佐,当然,还有三班衙役,都是非改不可的制度”

“说起衙役,高皇帝时,算是力役一种,大家都躲避着不愿干,因为要出力,还要出钱,不料现在竟是出钱竟标才能干得上,这几十年下来,世风和官风,都是变了。”

两人说了半天闲白儿,听的耿家上下都摸不着头脑,不过,越是说下去,耿九畴脸上的笑意却就是越来越浓。

到末了,老头儿点着头道:“看来,你都明白不是”

“那是。”张佳木笑说,“我又不是什么也不懂的呆书生和xiǎo孩儿,治官理民之道,有时候是不能光凭典章书本子,要是看实际情形的。现在的天下,不仅和书上写的不同,就是和太祖高皇帝时也不同。就算现在给我高皇帝那么大的权,我也不能再把官员们都剥皮实草了。”

“哈哈”耿九畴闻言不觉大笑,在床上点头笑道:“要是那样,老夫就是第一个,朝中官员,一百个里头能活一个吧。”

“所以请九老放心,晚生自有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