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玩意儿有什么好吃的?
渺修牵着她的小爪子,时不时的低头嘱咐她要好好看路,她也不应,眼里只看得见手上的那点东西。
她身后就是延至山下的石阶,王爷在她身后看得心惊。王爷这心一直提着呢,她就忽然往后一仰身子,庄王爷及时地伸出手去,要扶住她。可是手伸在空气里,扑了个空,才意识到自己根本使不上什么力,他们也根本看不见他。
堂堂王爷,小半辈子没尝过心酸的滋味。手掌在空气里微绻,太阳从晃动的树影投下光来,打在蜷缩的手指上,指甲反了光,王爷被稍稍晃了眼,这才收回来。
前面的渺修被她刚才的行为吓了一跳。少年的师父是个温柔的人,从来没大声训过谁。即便是师父把一个师兄弟们都不喜欢的带孩子的活儿交给他,他也是没什么异议的。他头一回做人家的师父,对自己的大弟子甚是爱护。
渺修蹲下来,摸摸她出汗的脑门儿,“吓着了没有?”
庄王爷却见端端揪着渺修的袖子,含糊不清的说话,“石..狮虎(师父),要,欺(吃)花兴(生)。”
前面的路不好走,小孩儿走得东倒西歪,让人担心。师父扶着她的小胳膊,叹口气,转过身去,“等下次师父下山,回来给你带,你先上来,师父背你回去。”
小时候的云端长得肉嘟嘟的,嘴里含着根手指,转着黑溜溜的眼珠子想了想,大概是觉得师父不会骗她,两只小短胳膊一伸,就趴在了师父背上,让师父背着走。小人儿心眼多,师父说下回下山回来带,她还不放心,还得加个保证,咕哝了半天,捣鼓出两个字,“不骗...”
渺修背起她,慢慢往山上走,俊秀的脸上温和的笑,嘴里念着,“不骗,不骗端端。但是你下次不可以再把师叔的袍子拿来擦床。”
师父一说这话,她就把脸埋在师父的后背上,不说话。快要三岁的小孩子,她是知道害羞的。尿床这事儿也是不可控的呀,她尿了床不拿自己师父的衣裳来擦,却蹬着小短腿偷偷拿了隔壁师叔的回来擦床,也真是...不知道是跟谁学的。说她是青城子教出来徒弟还差不多。
他们俩倒是有说有聊的,可庄王爷跟在身后,情绪可是一点都不好。虽说眼前的云端还是玩泥窝窝的小孩子,可这怎么也是他现在的女人啊!不看、不知道也就罢了,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人,被别人背在身上,偏偏自己还不能做点什么,庄王爷心里不舒服,他堵得慌!
山上有座道观,山石上劲道十足地刻了“太和门”几个大字。渺修带了云端进去,却有另外一个熟人——青城子忽然冒头出来,“师弟!”
“师侄啊,你怎么又让你师父背着?你俩到底谁是徒弟?”
青城子还是那样的性格,嘻嘻哈哈,站没站相、坐没坐相,只不过比他认识的青城子年轻了三四十岁。
王爷了悟,他没有跟进去,一个人坐在山门外的石头上,目光悠远深思。
他遇到的云端是个画精,不是真正的人,现在的她却是个真真切切的小孩儿。渺修是她的师父,青城子是她的师伯。王爷单脚踏在眼前凸起的青石上,师弟、师兄...渺修该有五十了吧?
眼望这青葱太和山,这是三十年前还是四十年前?大概是云端的前生。
不管渺修将他弄进来的目的为何,庄王爷他都不想走了。他忽然想看看云端,究竟是怎么死的?渺修曾经叫他沉璧....
渺修、云端还有本王,究竟发生过什么?
王爷现年二十六,也就是说如果他是沉璧,那么云端死后不久,他也不久就绝于人世。为何就只有渺修这个妖道活着?
其实,王爷更耿耿于怀的是,云端的那一魂一魄被渺修带走了。他回头去看那人来人往的山门,他们已经走了。王爷回过头来,他想要找找看有什么法子能将云端的魂魄要回来。
云端不能死,要死也要等到老子百年以后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