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利物浦南郊,有一座属于阿伦德尔伯爵家族的大庄园,这里的精致庭院和恢弘建筑犹如皇家行宫,更令人惊叹不已的是,它后院的山林中放养了近百种珍稀动物。在德军对利物浦展开大规模轰炸之前,这个家族的主要成员连同他们时代积累下来的财富都已经通过海路迁往并未受到战火袭扰的美洲,只留下空荡荡的庄园和无法带走的数百只动物
在阴雨绵绵的日子里,空军这样一个具有其特殊性的军种通常会较为闲暇。飞行员们轮流放假,地面勤务人员只需要进行例行的检修和维护,而在已经迁移至阿伦德尔伯爵庄园的德军西线空军指挥部里,军官们难得悠闲地喝起了下午茶。至于4个月前刚刚度过了27岁周岁生日的德国空军作战部长汉斯罗根将军,由于不需要操心西线空军的具体作战事务,也饶有兴致地和空军元帅施佩勒一道在后山雨中漫步,顺带观赏这些并无攻击性的“友善”动物们。这其中,最让人好奇的莫过于这个星球上最珍稀的物种之一“麋鹿”。这种堪称神奇的动物一度濒临灭绝,19世纪末,英国著名的动物爱好者贝福特公爵十一世,出重金将原饲养在在巴黎、柏林、科隆、安特卫普等地动物园内的18头麋鹿全部买下,放养在英国伦敦北部的乌邦寺庄园内。到第二次世界大战时,这个麋鹿种群达到了255头,因害怕战火,人们将麋鹿分散转移,其中有一对来到了阿伦德尔伯爵的庄园内,并在年内产下一幼鹿。
若是德国人最终未能登陆英伦,那么远在英格兰北部的利物浦应当是较为安全的,可是罗根的皮靴踏踏实实踩在了这里,整个英国已经没有什么地方是真正安全的了
“好在党卫队对这些动物不感兴趣否则我们现在能看到只是空空如也的山林罢了”
望着水塘边嬉戏的长角动物,罗根不无讽刺之意地说。此话的来由,是两天前发生在爱丁堡的一件纷争:德国第6航空军指挥部征用了该市郊区的一座豪华别墅作为指挥部,而那里原本也是英国贵族的产业在德军入侵之后,主人仓皇而逃,只留下几个老迈忠诚的仆从。按照各交战国的惯例,占领军有权征用私人建筑物及田地作为军事用途,德军官兵们顺利进驻,但在布置防空阵地和掩体的过程中,一群空军士兵意外地从地窖里找到了一批价值不菲的藏品,包括名家雕塑、金银器皿等搬运不便的贵重物品,粗略估价竟达到了百万英镑。
要是英国的每一座庄园、古堡还有修道院里都藏有如此数量的财富,那么整个英国对德国而言就是一座大宝库
对于这批“私人物品”,空军西线总指挥官施佩勒元帅下令将它们封存运回德国,但是紧随作战部队登陆英国的党卫队闻风而动根据元首的密令,党卫队有权以文物保护的名义将占领区的贵重品运回德国“妥善保存”,并由最高领袖决定如何分配如此举动,自然令空军元帅、作战部长以及下属官兵们愤愤不平,要知道,这在赫尔曼戈林时代,空军部队缴获的贵重物品都是直接向空军司令部上缴的尽管贪婪的帝国元帅侵吞了它们中的绝大部分,但下级官兵们依然能够从中得益
愤怒归愤怒,空军与党卫队之间发生的这场财富风波,最终并没有掀起大的波澜。实际上,在德军占领区,类似的事情每天都会发生,而且不断有人因为价值不菲的藏品而丢掉性命,德国党卫队,正用他们的实际行动证明自己的“臭名昭著”
“他们只认得黄金珠宝还有各种看似名家的雕刻、画作,哪里懂得什么是真正有价值的一群狼狗”施佩勒毫不客气地抨击了一番,即便是在戈林时代,空军将领们与党卫队的关系也一贯很差,前者以光荣的国防军自居,后者在希姆莱的带领下,恨不得事事都插上一杆子。
“我们精心树立起来的良好形象,往往被他们瞬间的粗暴举动打得粉碎如此下去,真担心英国南部会出现越来越多的地下抵抗组织英国人的反抗力度增强一分,我们就必须多保留几个师的兵力用于维持秩序,而这些军队能对前线的战事起到非常积极的作用”
罗根此时所指的前线,已经不完全是不列颠战场了。在北非,隆美尔军团已经登陆并且展开了第一次攻击行动;在南欧,德军对希腊战事的干涉计划已经得到了意大利方面的认可虽然希特勒无意抢夺盟友在地中海的利益,但意军非但无力攻掠希腊,反而连自己的阿尔巴尼亚殖民地也在希腊盟军的反攻下岌岌可危总而言之,这两处战场都不是德国今后的主要目标,按照修订后的“巴巴罗萨”计划,德军将在2个月内完成东线的进攻准备工作
“没办法自从帝国元帅罹难之后,除了元首,党卫队领袖已经可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噢我们可怜的副领袖,据说最近一段时间过得很糟糕”在附近并无第三者的情况下,施佩勒的言语放得比较开,事实上,德军将领们在私下里反而不去谈论那些过于纯粹的军事话题,但说过说、议论归议论,除非迫不得已,他们很少真正卷入到政治事件中去
“哦我还以为温莎公爵的政府执掌英国政权,副元首会感到由衷的高兴呢”罗根有意偏离了真正的原因戈林死后,希姆莱已经成了帝国实权派的二号人物,可是按照元首早先的决定,赫斯是目前元首之位的第一继承人。两人之间的势力角逐,不消说也是老辣狡猾并且握有军权的一方占得上风
“谁都看得出来,在英国问题上,我们的副元首没能好好抓住机会,反倒是党卫军的表现异常出色一增一减,效果很明显那”施佩勒用老辈的眼光提醒罗根,不论军衔还是职务级别,他依然高于这位年轻的后辈。
罗根耸耸肩,以适当的口吻评价道:“只能说我们的副元首太过正直了”
“正直,或许是德国目前最需要的品格”施佩勒小小声地说。
任何冒天下之大不韪的话,未必就是无心之失,在很多时候,它们都是一些人用来试探另一些人的工具。对于这一点,罗根多年之前就有幸地“耳濡目染”过了。
慎重的思考之后,罗根回答道:“是的,我们需要正直的品格”
对于这个答案,施佩勒显得比较满意。两个人接下来又沿着这条碎石子铺成的小路往山林深处走了一段。初春时节,万物正在苏醒,各种各样的动物虽然只能在庄园最外围的铁丝网内生活,却依然充满了自然的气息:欢快、灵巧,自由自在。
“空军还会在这样的状态中持续多久直到战争结束吗”罗根主动发问到。
“这可说不准元首并不插手空军的具体事务,而且他应该没有兴趣长期占据空军总司令职务只是帝国元帅的死给德国造成了极为恶劣的影响,如果将全部的责任推卸给英国人,又不利于元首一直以来所坚持的策略所以,必须有人承担这一切”施佩勒慢吞吞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