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六层楼的建筑物已然坍塌了大半,但临街一侧还剩下小半,先前出现机枪火舌的就是二楼的一处窗口。
通常在部队行军过程中担当临时防空之用的单管高炮虽然没有穿甲弹,但对付轻装甲目标和普通掩体还是能够胜任的。炮声仍在街道上回荡,炮口指向的那栋残破楼房就已接连腾起了爆炸的火光,从那些霍然出现在外墙上的巨大豁口来看,藏匿在屋子里的苏军机枪组似乎难逃一死
高炮的射击需要既快又准,不到三秒,连贯而迅速的射击就打光了装有37毫米高射炮弹的特制弹匣。那半栋建筑物主体犹在,从外部来看却已不再有生命活动的迹象。
“长官,洛尔肺部中弹,伤势很糟糕,我们得立即把他送到野战医院去”医护兵并没有及时出现,但经验丰富的老兵足以对常见的伤势作出最基本的判断。炮声刚刚平息,他便迫不及待地向自己的上级报告到。
年轻的士官毫不犹豫地命令说:“你和约瑟夫把他抬到后面去,交给医护兵就立即回来”
两名弹药手不敢有丝毫的迟疑,抬着嘴角已经开始流血的同伴朝反方向退去。这时候,被压制在街道两侧的德军步兵们起身向前推进,然而对于他们来说,一个显而易见的糟糕现实便是:不管是建于沙俄时期还是苏联时代,莫斯科的绝大多数建筑物都是质量扎实的,和平时期坚厚的墙壁和楼板最大限度地隔断噪音,战争时期则成了无处不在的坚固堡垒
眼看着就要通过下一个街口,在废墟中穿梭的德军步兵在死灰复燃的苏军火力打击下顿时倒下了好几个。最前面一队试图直接冲进那栋建筑物,但还没等他们冲到堆满各种杂物的楼梯口,接连落下的两枚手榴弹便彻底封住了他们的去路。
尽管己方的进攻脚步并没有完全被遏止,但目睹此情此景的士官还是异常懊恼。他扔下望远镜,如猴儿一般灵巧地往左边一跃,跳到了火炮的护盾后面。仅剩的炮手自觉地往后挪了挪,开炮拴、退弹匣、再装填。只短短几秒,士官熟练地调整了炮口。在这期间,进攻的步兵们以手中的武器猛烈向那个该死的窗击,暗红色的光点飞射而上,虽然临时压制住了对方的火力,但黑乎乎的手榴弹又从另外几个窗口飞出,一通爆炸之后,形势再次反复
机枪射击时急速跳跃的火光依然在那个窗口后面顽固地跳跃着,士官眯起眼睛,将整个身子压在炮盾位置,恶狠狠地吼道:“送你们下地狱”
三秒之内,37毫米高射炮弹一股脑飞射而出。士官整个人像是可怜的蟋蟀一般随着高射炮跳跃,但增加了一百多斤的重量,它跃动的幅度确实明显降低了
胸口像是被人猛击一般闷闷地痛,士官嘴角却流露出了一丝邪恶的微笑,他亲眼看到有两三发炮弹直接飞入了那个窗口纵使苏军在那扇窗户后面堆砌了许多沙袋,甚至用上了薄钢板保护,恐怕也是无济于事的。
“胜利”之后,士官有些忘乎所以,他急于和炮手重新拖着高射炮跟随步兵们向前推进,便对从一旁经过的步兵喊说:
“嘿,伙计,能帮我们搬剩下的弹匣吗”
“当然”身材结实的步兵轻而易举地搬起了超大号的弹匣,士官和炮手转过高射炮,就在这时,他忽然看到对面屋顶上光点一闪,宛若流星坠落前最后的光芒。片刻之后,胸口的闷痛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痛楚那近在咫尺的胜利,突然间变得无比遥远
挥毫,史诗画卷堪落笔第29章再而衰,三而竭
第29章再而衰,三而竭
相对于拥有794年历史的莫斯科城,已经流淌了不知多少万年的莫斯科河有着极其深厚的底蕴。它哺育了一代又一代的莫斯科人,也见证了无数的历史时刻。1812年,欧洲最伟大的军事统帅拿破仑,一度饮马于此,进而纵火焚城。129年之后,军力同样达到巅峰的德军铁骑席卷而来,这一次苏俄军队没有退而远遁,在响彻城市的轰响声中,跨越河流的一座座桥梁被俄国人自行炸毁,残存的军民依托平均宽度约为200米的河面进行着最后的抵抗
“如果不能取得胜利,那么完好无损地保留红场对我们来说毫无意义。命令:军属炮兵向对岸实施压制炮击,掩护工程兵在河面架设浮桥”
站在莫斯科中心城区著名的帕韦列茨火车站,德国陆军第56装甲军指挥官埃里希冯曼施坦因已经能够借助照明弹的光芒远眺克里姆林宫的尖顶。事实上,两者之间的直线距离仅有区区25公里,任意一门坦克炮就能够从这里掀开那座宫殿的屋顶
“是,将军”魏斯贝尔根上校转过身,匆匆走向临时设立在站台内侧的装甲军指挥部。偌大的火车站随处可见忙碌的灰色身影,空气中除了刺鼻的硝烟气息,还能够闻到浓重的血腥味道第41装甲团和第125摩步团耗费了宝贵的一个小时、付出了四十多辆坦克以及500多人伤亡的巨大代价才最终攻克这里经过临时清点,阵亡于火车站周边的苏军官兵达到了2000人之多,这些缺乏重武器的战士完全是在以血肉相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