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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疏樾让服务人员替她戴上, 然后去单间照全身镜, 大概没有丝绸旗袍配不上的珠宝, 苏疏樾颇为满意的照了一圈,镜中钻石折射的光华璀璨夺目,让她的贵气增加了两个台阶。

这时候的钻石这种受外国人追捧的舶来品可比宝石翡翠之流更值钱, 特别这套的切面看着就比店中大多的钻石切割的精致。

月婷的话没给苏疏樾什么购买压力,她试完就取了下来,只是没想到出去吴孟帆已经在结账了, 店主眉开眼笑,不用想就是吴孟帆当了善财童子。

而且散的还是霍成厉的财。

苏疏樾拿过账单看了看, 每样饰品后面的零都不少, 特别是钻石套饰更是一个天文数字。

“大人怕是要骂我败家了。”苏疏樾眉宇间略显不安。

“将军吩咐了姨太太喜欢就买,这些身外物东西能讨姨太太开心, 将军也会高兴。”

苏疏樾这才流露出放心的神色,如今的时局算是飘摇又算稳定,章秋鹤做事奢靡,霍成厉是他嫡系,多用点钱才是懂事。

苏疏樾的态度按常理说没什么奇怪的地方,但吴孟帆却总觉得哪里不对。

等到上了车, 吴孟帆看到苏疏樾新奇的看着外面的景色, 糖油粑粑这种上不了台面的食物, 都叫了停车去买了份, 终于想到了他是哪儿不对了。

从看珠宝开始,苏疏樾就没太兴奋的表情,就像是见惯了这些东西,连看了账单露出的不安,都拿捏的恰当好处。

苏家就是没败落的时候也没多富贵,倒是把苏疏樾的眼界培养的好。

吴孟帆看得久了,苏疏樾察觉回视,吴孟帆脑海泛起刚刚在珠宝店他送月婷她似笑非笑的眼神。

“月婷小姐是盛州有名的交际花,请了洋人会说些外文,将军有时候会邀她为女伴参加宴会。”

“哦。”

吴孟帆都不知道苏疏樾没问,他怎么就主动说了,想着反正说了,就说干脆些。

“今天应该是恰好碰到,月婷小姐在社交场受欢迎,就是因为她懂眼色不轻易得罪人,至今还没听过她与什么人闹过脸红。”

“那真是个妙人儿。”苏疏樾懒洋洋地笑道。

到了局里,人来人往的公职人员,少不得盯着苏疏樾看,揣摩她的身份。

苏疏樾坦然自若,把路上买的酸梅汤分发了,吴孟帆犹豫了下,先是介绍了她曾留美学习是有名才女,才半暗示的说她是霍成厉的姨太太。

吴孟帆本意是顾及苏疏樾面子,但效果不怎么好,苏疏樾就听到了几声意味深长的“哦”。

“局长好大的福气,苏姨太太容貌出众,还留过洋,才貌双全与我们局长正好相配。”

这盛州是不知道霍成厉的底细,没读过书的流氓地痞,苏疏樾见那人制服半开,梳了个油头,手上带着块钻石德国表,想来是有些背景在局里混日子,浅笑道:“是我的福分。”

“听说苏姨太太是督军送给霍局长的,苏姨太太又不是旧式女子,怕是心里少不得觉得委屈……”

这人大概是知道原主逃跑过的事,这话说的话里有话,明显是想看乐子。

“对珍宝的欣赏可不是旧式女子才有,我家大人那样伟岸的男人,我若还觉得委屈,那怕是这世上我就瞧不懂什么叫好了。”

苏疏樾这话说的露骨,说完开了手中的折扇挡住唇瓣娇笑。

反正她就是个姨太太,又不是霍成厉的夫人,太过正经才叫人笑话。

“局长……”

见神色各异的个人表情齐刷刷的一变,苏疏樾意有所察地转身就看到了霍成厉。

霍成厉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狭长的眼里带着笑意,虽然不知道那笑是不是嘲弄,但苏疏樾能确定他心情不差。

苏疏樾手虚挽在了霍成厉的胳膊里:“这是才从外面回来?”

霍成厉点了头,就感觉微微靠在他手臂的细胳膊松了出来,苏疏樾眉头略蹙起:“我见到大人高兴,都忘了大人此时满身热气,还粘过来。”

苏疏樾捏着帕子按了按霍成厉的额角的汗滴:“我来的路上买了酸梅汤,大人等会喝一碗消消暑。”

这是苏疏樾第二次给他擦脸,霍成厉握住了苏疏樾的手,捏了捏她的手指看是不是真如豆腐那么嫩,话还是那一句:“劳姨娘费心了。”

被调/戏的苏疏樾怔了下,霍成厉也就握了她的手几秒,但粗粝触感留在掌心,让苏疏樾略有些不自在。

察觉霍成厉审视地看着她,苏疏樾娇羞低头,耳上的耳环随着她的动作叮咚作响。

听到这声音,苏疏樾像是想起什么:“大人瞧我这对耳环好看吗?刚刚在珠宝铺买的,我看着喜欢就立刻带上了。”

霍成厉看向苏疏樾侧着的颈子,莹白的脖颈修长如天鹅,太干净纯白的东西总会让人升起破坏欲,比如说在上面印上几个绯色痕迹。

霍成厉眯了眯眼,屈指弹了弹垂下来的耳坠:“很美。”

硬石跟指甲壳相撞,听着动静,就像是霍成厉那手比金刚石还硬。

把人领到办公室,霍成厉刚坐回办公桌,就开始看桌上堆叠的公务。

苏疏樾给他倒了酸梅汤,就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拿了桌上的报纸看。

来了这个时代苏疏樾唯一的消遣就是看报纸,现代电子早就取代了纸质,不有特别的需要,她已经很久不看纸质的东西了。

这时候的报纸五花八门,几乎每个省都有不同报行,而霍成厉这里几乎汇集了周围几省的报纸。

看着报纸上那些熟悉的人名,苏疏樾觉得自己就在复习近代历史。

霍成厉忙完站在苏疏樾边上,低头就看到她正盯着他的花边新闻看的津津有味。他走过来了都没发现。

“晚上想吃什么?”

霍成厉本以为面前女人会心虚的惊慌失措,没想到她镇定自若的折好放回桌上,浑然没有被抓包的自觉。

“大人决定,我在吃上不挑剔。”

霍成厉挑眉,他还记得她刚到霍公馆嫌弃厨房做的东西,连肉熟的程度都有挑剔,可不像是在吃上随意的人。

“我知道一家还不错的法国餐厅。”定下了吃饭地方,霍成厉空出手臂邀请苏疏樾挽上,“刚刚在看什么?”

“在看大人。”苏疏樾眨了眨眼,毫不隐瞒。

霍成厉觉得手指发痒,又想去弹她的耳坠子。

大概就是报复她的肆意,所以老天爷就把她扔到了没有亲戚朋友,没有人脉,连生命都要受人控制的民国。

到了这里她才发现没有了父母的光环,她原来那么胆小那么怕麻烦。

“大姐,我不该说二叔母他们的……”苏昌俊捏紧了被子,不安愧疚地咬唇。

“我错了……”

“你说这个没什么错。”

话都说出口了,苏疏樾做不出出尔反尔的事。

“本来就是该面对的问题,我们总不可能一直躲着二房的人。”苏疏樾握住了苏昌俊的爪子。

在原主的记忆里,苏昌俊是个胖的手就像是个肉垫子的小孩,但她现在握上去,感觉用力就有可能会捏碎他瘦的只剩下骨头的手指。

她接收了原主的烂摊子,怎么说也得从苏家讨回点东西。

把她卖给了章秋鹤,二房应该从督军府得了不少的好处,这些东西凭什么属于他们。

还有苏家的大宅子,本来就是大房的财产,二房只是寄住,怎么现在又全部成了他们的了。

苏疏樾眯了眯眼,总不能每天都担惊受怕的活着吧。

“既然二叔母来医院找你们,就证明他们害怕,他们心虚,这时候应该是他们怕才对,我们有什么可怕的。”

“拿回了我们家的东西,我们就能像之前一样,大姐也会跟我们住在一起吗?”

“我已经嫁人了,怎么可能还和你们住在一起。”苏疏樾见苏昌俊表情失落,补充地说,“但是我能经常去看你们。”

“好!”苏昌俊笑起来扯动伤口,呲了呲牙。

安抚了苏昌俊,苏疏樾想了想,朝苏蝶儿道:“等事情了了,你想不想去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