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我假眠一会,直到听到招弟躺下去的声响和传来的轻缓一定的呼吸声后,才放心睡了下去。
果然,在沙发上睡着跟床上睡着是有差别的,这一觉睡的特别不踏实
迷迷糊糊间,好像梦见了那个老管家站在我的旁边。嘴里念念有词。
“真是好大的胆子敢上我的身我要杀了你”
他说着,手上就突然冒出一把刀子,正要捅向我来,我看着那离我越来越近的刀尖,想要挣扎,偏偏身子动不了
那刀尖快要戳到我眼皮时,熟悉的声音顿时响起。
“老东西,她的命现在是我的”
紧接着,眼前黑雾一掠而过,老管家不见了,我被黑雾团团包裹着。
好像有双冰凉的手轻轻地滑过我的脸颊,随后,我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是被一阵说话声给吵醒的,惺忪地睁开睡眼,第一眼就是白大褂的医生和浅粉衫的护士。
“医生,我朋友没什么事吧”一下子搞的我以为招弟出什么事,立马就弹到病床去。
招弟倒没什么事,反而一脸阳光灿烂。
医生和护士愣了一下,旋即抿嘴窃笑。
“旋沫,我没事。你头发有点乱。”招弟看我还一脸呆萌就提醒了我一声。
我尴尬地扒拉一下凌乱的头发。
“你朋友没什么大碍,可以出院了,只是回去后,还是要消毒水清洗伤口,弄些药粉敷着,然后用纱布包着,两天后可以不用缠了,到时你再弄点药油涂抹一下,很快就好了。”医生交代了一下出院后的事宜。
“谢谢医生,谢谢护士”我礼貌性地道声谢。
医生将药单交给我后,就和护士出去了。
随后,让招弟先在房里呆着,我去另一栋楼的药房取药,顺道买上两个鸡蛋和一碗猪脚粉回来。
“来来,补补你的猪脚”我冲着愁眉苦脸的招弟说笑着。
招弟一听,眼睛一亮,接着又更加发愁了,直接把早餐推到我面前:“你吃吧,我不饿。”
“赶紧吃,少罗嗦”我拿起一个鸡蛋剥了起来。
招弟她人就是这样,就会担心不会顾忌自己,看她样儿,我就知道她肯定是觉得花我的钱,心里愧疚勒,又知道奈何不了我,不过她吃了半碗就给我留了一半,真是快把我感动死了。
这夏日炎炎,短衫短裤都嫌热,就更不用说招弟的脚上还包着一层厚厚的纱布,我看招弟热的汗流浃背,于心不忍就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尽快赶回学校去。
“招弟,你就将就跟我回学校的宿舍住一下吧。”我有些发苦的看着干瘪了一半的小钱包。
“我早就想去你们学校看看了。”招弟倒是很开心。
车内有空调,凉快了些许,一路来,招弟满是兴奋跟我说这县城真是繁华。
我瞄了一眼窗外的繁华,心里无限的悲凉,在这里读了两年高中了,今年是最后一年了,明明同样也在县城的所谓的父亲。这才叫我回去。
繁华又怎样还不是一堆冰冷的钢筋水泥还不如村子里的草房来的舒服自在
溜神一会,一下就到了我的高中市一中。
我前后都背着好几袋行李,又扶着招弟,没走几步,我觉得整个身子仿佛刚洗过澡一般湿淋淋的。
可没想到,一打开宿舍楼下的大铁门,楼道里吹来一股阴冷的风,我一下就冷地连打好几个喷嚏。
假期时间,宿管阿姨不在,学生也走光了,整栋楼毫无人气,死气沉沉的,每层楼的走道两端尽头都有一个巨大的阳台,阳台那里有热水管,平日里我们都是要提着桶出去打水,一旦下雨那可就麻烦了。
走道的口子正对风口,所以整栋宿舍都像是被风灌注一般,偏偏这里的风即使是当下的炎夏,总是阴风,凉飕飕的。我们开玩笑称这宿舍楼就是天然的冰柜
“旋沫,你们的宿舍怎么那么阴暗的”招弟冷的鸡皮疙瘩全冒出来了。
她不说,我还忘了,这面朝北而坐于南,背阳极阴之地,又是女生宿舍,早期听闻学校都是建在乱葬岗上的,思及前段时间所遇之事,我觉得这一刻,这宿舍再也不是我以前住的那栋了,感觉好像进了鬼屋一样。
可是,本来预算的钱已经花了一大半,再出去租房子的话,我们两个都要喝西北风了,还是在这里凑合着住吧,前两年还不会是什么事都没有肯定是自己想太多了
我抖擞一下精神,强压下心中的不安,拉着招弟就直奔我的寝室。
“啊”
一打开寝室的门,突然发现有个人钻进床底下,着实把我和招弟吓了一跳。
那人顿了一下。我觉得好像床底下有一束冰冷的目光射穿我的身体,不过这种感觉转瞬即逝,那人也从床底下抽出身子来。
“筱筱,你吓死我了你钻到床底下干嘛”我一看那人,居然是我的舍友筱筱。
筱筱面部有些僵硬,笑的有点牵强的感觉:“捡笔。”
“哦哦,我带朋友过来住几天。”我将行李放在床上,让招弟坐着。
“你好,我叫招弟。”招弟见状,便热情地打起招呼来。
筱筱瞥了一眼,就笑着点了点头:“我叫筱筱。”
筱筱是我的舍友之一,她是西藏人,家里条件不好,两年来基本上很少回家,假期都是留在学校住,然后外出打工,所以这个时候在宿舍看到她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接着她鬼鬼祟祟地把我拉了出来,小声地在我耳旁说:“旋沫,我发现了一个了不得的东西”
“什么东西”我惊奇地问道。
“今天晚上再告诉你”她神秘兮兮地说完后,我很明显感觉到她朝我的耳朵吹了一口凉气并冷笑一声。
我正欲刨根问底。她一下子就跑没影了。
真是奇怪,怎么她的脸色看起来白的跟面粉似的,也不像化妆的效果,她本来是高原地区的人,肤色本来就偏暗黄,而且,刚才她拉着我手臂的手跟一条冰棍在拉着我手臂差不多,搞的我浑身冰冷冰冷的,几乎连那汗珠都要被结成了霜。
我摇了摇头,自己肯定是被那些事情给搞神经了。
再回寝室,就发现我的床位已经被打扫的干干净净,招弟正从寝室内的阳台那头捧着一盆清水瘸着走过来。
“停住,给我谁让你站起来了在我椅子上坐好不让你动就不准动”我慌忙跑过去接过水盆,还不忘训了招弟一顿。
她就这样,乖的让我想揍她一顿。
等我打扫干净宿舍,铺好床等等一大堆的琐碎都弄完,行李行当都收拾好后,看了一眼外头,阳光正好,差不多该是吃午饭的时候了。
“招弟,咱们在县城里头逛逛,添补一些日用品和干货存粮,也好让你瞧瞧这里的市场跟村子的市集有什么不一样,顺道,吃个饭,我肚子饿了。”我说着就捂着肚子笑了起来。
招弟早就坐的不耐烦了,一听我说要出去,飞快地就背起包包原地等着,要不是伤到脚,以她满山跑的腿劲早就把我拉出好几米远了。
没了行李的重负,我可以轻松的撑把伞遮遮太阳。
“旋沫,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去你爸爸那里啊”招弟见我一直都没提及这件事,怕我忘了。
我不太情愿地叹然道:“下午吧。”
说起这事,我想起来,该时候给外婆一个电话,好让她知道我已经平安抵达学校了。
恰好这城市设备齐全,打个电话随便在路边的公共电话亭都可以,索性就现在给外婆打过去好了。
硬币铛铛地滚落进电话机里边,话筒里边嘟嘟几声就传来久违的声音。
“旋沫。”
我惊了一下,外婆怎么一接电话就知道是我明明是公共电话,没有座号显示的呀
“你到学校了”
那头外婆十分相信这是我打的电话,还径直就往下问了。
“外婆,我刚到呢。”
“嗯,记得在学校好好上课,好好学习啊”
“知道了,外婆。”
“也别担心钱的事情,没钱了就跟我说,别饿着肚子了。”
“嗯。”听着我又开始鼻子发酸了。
“记得好好照顾招弟啊去哪都要两个人,不要乱跑,小心一点。”
“好。”
这是外婆第一次这么明显地表达出她对我的好,可能是她这次没陪我返校,心里很担心我才会这样的吧。
我仰了仰头,故意笑的很大声地说:“外婆,我下次回去给你带效果很好的风湿膏药啊”
“好好,不说了,我去黄嫂家给她儿子看看去。”电话那端传来了外婆的低低的笑声。
我一怔。
电话就直接被外婆挂了,我还没来的及说声再见。
可是,我此刻真的很开心,宛若久旱逢甘霖一般外婆居然笑了耶从小到大,我从来没看到她笑过一次
“旋沫,你怎么笑的那么开心啊”招弟看我一出来就是笑不拢嘴的样子。
我蓦地就抱着招弟喜极而泣地说:“外婆,她对我笑了,怎么办,我好开心啊”
“你高兴,我就高兴”招弟也笑着回抱了我。
两个人像疯子一样在公共电话亭外团抱着,一个笑声朗朗,一个又哭又笑。
没过一会,招弟就收住笑声,有些压抑地唤我:“旋沫。”
我听招弟的声音有点不大开心,当下就担心起来,招弟可是个乐天派啊她什么时候说话有些沉重了
擦干脸上的泪水和泪痕,吸吸鼻子,问道:“招弟,你怎么了是想爷爷了”
“不是,我心里突然想到你的舍友筱筱,心里就闷闷的。”招弟垂眉耷拉下脸,看起来就跟食欲不振的样子相似。
“为什么呀”她这一说倒让我惊讶了。
印象中招弟看人好像蛮准的,上回柯寒来的时候,她就说柯寒是个好人,也会主动去亲近。可是刚才她看着筱筱的眼神里含有一丝害怕之色,要是我不跟筱筱说起她,她应该是会沉默下去。
招弟好像又害怕我会生气,欲言又止。
我斩钉截铁地说:“有事就说出来,藏在心里不好”
“我觉得她很不正常”招弟立即脱口而出。
霎时,我回想起那筱筱惨白的脸蛋,冰冷的手,我就不禁身子打了个哆嗦,可想想,还是不可能吧可能是她出外打工过度劳累所致,加上我们宿舍楼偏阴凉,应该是这样
那还是要打消招弟对她的消极想法比较好,之后的日子三个人还是要朝夕相处的
于是我便将筱筱的一些经历告诉招弟:“筱筱家里困难,所以她总是在家帮忙干活,假期也会在这里打工不回去,从小就很少时间出去玩耍,或者跟别人交往,性格难免有些孤僻,其实她人很好的,她会主动打扫寝室啊”
“那可能是我想太多了。”招弟听后,挠挠后脑勺,有些尴尬。
我一把搂着她的脖子,笑着说:“等哪天你跟她混熟了,你就不这样觉得了”
接下来,我们两个人逛了一中午的市场,将东西放回寝室后,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到下午三点左右,才出发去我那所谓父亲的家里。
他的家位于一个小区里,里面没有大路,自然公交车也无法进去,我们下了公交车,必须走一段路才能到他家的门口。
这一路走来,行人很少,里面的各家房子门窗紧闭,好像常年没人居住一般。
刚遇到一个巷子转口,招弟走在我的前头,因为是她接的电话,恰好她的方向感比我强,就由她带路了。可我还没迈出一步,她急忙拉着我狂奔,躲进了两个房子中间隔着的一条小道里去。
“招弟,怎么了”看招弟这慌慌张张的神情,我被她弄的也跟着全身紧绷起来,仿佛如临大敌。
招弟另一空着的手竖起食指抵在双唇上,看着我摇摇头,示意让我不要说话。
接着她指指外边,于是我小心翼翼地探出眼去偷望一下。
刚才我们倒回来的巷子里走出来一个人,这人就是我刚才在宿舍看见的筱筱
筱筱先是左顾右盼,似乎确认没人后,才快速闪身跑到巨大的花坛里边。
那鬼鬼祟祟的模样,一看就让人心疑。
下一分钟,那头又有个人鬼鬼祟祟地快步走到那里,她们两个碰面后,说了一会话,筱筱从那个人手里拿了一包东西转头,再次张望一下,才匆匆离去。
筱筱一走开,我才看清楚跟她碰面的那个人。那脸上轮廓跟我极其相似,心里一下就惊呼,原来是我的继妹,苏卿卿
苏卿卿张望了一下四周,也匆匆离去。
我就疑惑了,苏卿卿怎么会和筱筱认识跟筱筱同寝快两年了,也没听她提起过苏卿卿啊
我也是从外婆口中听到苏卿卿这个人的,连她的照片都是别人给我看的,我对她印象说不上不好,但是也不是很好。
就凭她跟我一样大这件事,我对她就喜欢不上来。
“旋沫,你发什么愣呢人都走了”招弟焦急地晃了几下我的手。
“啊我们走吧”
我顿了顿,不想多说什么。
招弟欲开口想问些什么,就被我直接拉走了,我不想跟苏卿卿扯上半毛钱的关系。
不消片刻,我们来到父亲的家里,那是一栋两层楼高的别墅式楼房。
我听村子里的村民们说过,我父亲是个商人,生意做得很大很成功,不少钱。
所以那些村民就很奇怪,这么不差钱的人怎么就能把我一丢就是十六年不管不问呢
我也不明白,但是我也不想去明白。
冷冷的看了一眼这华丽的小别墅,我冷笑了一声,然后伸手按了门铃,那边很快就传来问话。
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我也不管他是不是我父亲,直接问了出声。
“艾长飞,是我,旋沫。”
艾长飞就是我的亲生父亲,尽管我在户口本上写着他的姓,但是我不愿跟他姓。
而且,更不愿意叫他父亲。
“噢,是沫儿呀赶紧进来。”男人听到了我的声音,异常热情地开门邀我们进去。
看来他真的就是艾长飞了。
招弟在我旁边一个劲地打量他。
我这是这十六年来第一次见到他,也忍不住的多看了几眼。
艾长飞高个子,身子偏瘦,清秀的脸廓,就是皮肤略微有些苍白,毫无一点阳光之气,但一身笔直的深蓝色西装套在他的身上。瞧起来还颇有些看头。
只不过那一双眼睛就像老鼠眼睛一样总是在贼兮兮的乱转。
外婆总说,面由心生,艾长飞这个面相,鼠目寸光,是个好人才怪。
我除了个子和脸上轮廓遗传了他之外,眉眼肤色一点都不像他,也许像我妈。
我心中感叹,还好像我妈。
“路上坐车辛苦了吧肚子饿了吗”
刚走进门没几步,他就对我嘘寒问暖,这异常的热情反倒在我眼里成了卖乖讨好。
“看那鞋脏的,赶紧让她们换双新鞋进来,别弄脏了地板。”就在我们一进门的时候,一道苍老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与艾长飞的语气不同的是,这道声音满是讽刺。
我略微蹙眉,和招弟同时抬头,看到一位长得尖嘴猴腮,鹤发鸡皮的老太佝偻着身子站在厅前,阴刺刺地盯着我们。
我知道这老太婆,村里那些人闲话的时候总会说起她。
她是艾长飞的母亲。就是我的奶奶,人称艾老太。
当初我生下来的时候,就是她想要烧了我。
“你说妈单位改革是怎么回事”我故意忽视掉艾老太的话,径直迈步走了进去,看也不看艾长飞的直切主题问了一句。
我不喜欢这里,自然也不喜欢跟他们废话
艾老太见状,气地鼻子直喷气,不屑地瞥了一眼:“果然是有娘生没娘教的野孩子一点礼貌都不懂”
“妈,你少说几句”艾长飞看我们脸色一沉,就赶忙劝住她。
而后,他想去给我们泡杯茶水去去一路的风尘,我一口回绝了,简单地问了一下关于我妈单位改革的事情。
我妈是法医,属于政府人员,近年来政府人事管理有些改革,尤其是在社会保险制度这一方面,为了进一步完善事业单位及其工作人员参加基本养老,基本医疗和工伤等等社会保险政策,将会给予单位的工作人员提供一定的补助供给,但唯一一点改动比较大的就是。享受这个福利的人员条件有所调整,其中一条就是死者不具有以上权利。
如此一来,我妈就被排除在福利名单之外,艾长飞找我来,就是想让我去单位上说说情。
“等到公安局上班后,我就跟你一块去跟局长商量一下妈的事情。”我一脸漠不关心地说着。
艾长飞喜形于色地连声应好。
我又接着道:“如果让我去闹,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母亲当年被判定为工伤后,单位那时怜悯我一个刚出生的孩子,尽管妈走了,也从未间断地按月发工资给你直到我成年。”
可是这笔钱,我和外婆一直以来都没有见到过这下要跟单位要撕破脸皮了,才来找上我这不是让我难堪吗我才没这么傻
他被我这么一说,一下就尴尬起来,支支吾吾愣是说不上一句话来。
“你这个没良心克死你妈就算了,现在还想来克死我们了”艾老太闻言立马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一脸怨怒地扬起手想要给我几个耳光。
可这个局势里,他们才是有求于我的人,惹恼了我,他们照样得不到便宜
明理的艾长飞一手就拦下艾老太的手。颇有些无奈地劝说着。
反正我就悠然地坐在沙发上,也不管那艾老太嘴里不断冒出来的恶言恶语,招弟倒是越听越气愤。
我按住她的手,给她咬咬耳朵:“恶狗咬你一口,你咬回去的话,你不就跟它一个德性了”
恰好这个时候,苏卿卿和她的母亲苏阳两人一道下楼来,苏阳即是我现在的后妈。
苏阳瞅都不瞅我一眼,那话里却带着一根刺,直直刺向我:“妈,你们吵什么呢也不怕让外人笑话”
“呵。”既然这样,那我当然不能让他们扫兴,顺道就发出一声嗤笑。
艾老太那顿时就冷沉下去的表情着实让我小小地愉悦了一下。
“老公,带客人出去吃饭啊”苏阳冷脸说道。
我暗笑,客人也不知道谁才是客人她女儿连户口本都挤不进来,还敢一副女主人的嘴脸,真是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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