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节(1 / 2)

“这花真好看,以后我要在园子里栽满,能开得多多的。”圆脸的小女娃小心地捧住了一朵嗅了嗅,“还很香呢!”

小男孩端着一脸冷傲表情,像是想了一会儿,问道:“我家园子种好多好多,你要跟我回家吗?”

“唔,好啊。”女娃似懂非懂地答应,很快就抛诸了脑后,而小男孩在她答应后却露出了许久不曾有的笑容。

所以,栽了一园子山茶等我来,如今……换我等你了么?

一轮弯月高高悬挂,漠然看尽世间百态,银辉倾洒,樊王府书房透出隐绰灯火,顾玄胤惯是风流眉眼此刻一片沉肃,捏着手中纸张用力至极。

同项瑶一样,作为多年挚友兄弟,顾玄胤亦不愿相信宋弘璟会这么死了,可偏偏探子回报的消息确是证实,宋弘璟与耶律宗恶斗,僵持不下陷入绝境,最终引了炸药同归于尽。

上一役,耶律宗父兄死在宋弘璟手中,自己亦是负伤逃出,如丧家之狗败走,却没想短短几年又集结势力卷土重来,姿态嚣张。宋弘璟亲率精锐部队却敌不过一帮乌合之众,落那惨淡收场大出意外,若说当中没内情,谁信!

倏地攥紧手中纸张,狠狠一拳砸了桌上。

正端着汤水进来的项青妤吓了一跳,再看樊王沉痛之色已是明了,亲眼目睹送回的宋弘璟心生悲悯,而瑶儿要强,怕是什么都忍着,就是这样才更担心。

“王爷,歇会罢。”而顾玄胤自从宋弘璟出事后,亦是在书房忙得日夜颠倒,她知道眼前这男人有更大的抱负,亦见证他为了她与孩子努力变强的过程,能做的唯有陪伴与支持。

顾玄胤神色一暖,想她代己奔波,眸中不乏心疼。一手端过她手里的参汤,一手拉着她近了跟前,“孩子睡了?”

“嗯。”项青妤眉眼显了温柔之色。

“你先回去歇着,明个一早陪我入宫看望皇祖母罢。”顾玄胤叹了一声,说道。

项青妤扫过他桌案上纷杂信封,颔首应下,只柔声道,“王爷也早些歇息。”看着顾玄胤用过参汤后端了空碗离开。

待人走后,顾玄胤眸底缱绻之色渐渐隐去,回落于案前,一枚仅余下半块造型古朴的古玉静静躺在一旁,另一半在宋弘璟手里,镇魂珏是调遣玄铁营用,如今宋弘璟身死,玄铁营成了谁都想要的神兵利器,虽归了景元帝名下,可拦不住旁人打主意。

随着蔺王下放天牢,京中局势呈了乱象,景元帝扶植蔡秦两家,当中亦有不少他的人脉,假以时日,这些人必能发挥大用,可偏生当下最缺的就是时日。

太后年事已高,得知宋弘璟消息后亦是一病不起,每况愈下,骆王此时打着亲情牌进京探望,目的绝没有那般单纯。

烛火跳跃,映照屋内忽明忽暗,而顾玄胤的脸色彻底沉黯了下去,饶是严阵以待。

☆、125|110.

大风天,黄沙起,一只白鸽扑棱着翅膀扑簌簌地落在了黛瓦青墙内,一抖擞,甩出不少细沙子落了桌上。女子伸手拈了谷子搁在了小碗里,取下白鸽腿上绑着的一卷信纸。

随着目光扫过,顾妧脸上露了灿烂笑意,阿爹已经到了京城,上面写着宋家等都把那具尸体当了真,局势大乱,于他们十分有利。

“真是一群笨蛋呐。”艳红丹蔻轻轻叩了叩桌子边缘,眼中明晃晃的得意笑意。

“咕咕——”信鸽似是迎合。

宋弘璟到的当日,阿爹设宴款待,她便颇有先见的,在他手下酒里下了蛊毒,为她所用,既能知道宋弘璟的一切消息,也未令他起疑。而绝谷一役她原是逼宋弘璟就范,没想到他竟用这等决绝的法子,幸好巴勒一直暗中跟随,在爆炸那刻替宋弘璟挡了,被震伤的宋弘璟则被她的人带回。

耶律宗死,‘宋弘璟’死,而如今在房里躺着的是她未来的夫君。

思及此,顾妧嘴角笑意愈发扩散,裙摆轻扬,步伐轻快地往那间屋子走去。

床上躺着的男子一身黑色锦袍,容貌俊美,即便是昏迷,也显了淡漠神色,平添了三分拒人千里的冷硬,令人难以亲近。

“郡主……”端了水盆进来的丫鬟福身行礼,浸湿了帕子,就被顾妧接了过去,眸光闪闪,想郡主为宋将军也真是用心至极了,从小被王爷捧在手心里长大何时做过侍候人的活儿。

顾妧拿着巾帕替他擦汗,描摹过他漠然眉眼,心底浮了隐忧,自带回来那日起算已经一月有余,宋弘璟还是不醒,不免担心当初用蛊是对是错。

“郡主,墨渊居的师傅已经到了,在偏厅候着。”从外头进来一名身着鹅黄色衫子的丫鬟如是禀道。

顾妧闻言,嘴角轻扯,“带过来罢。”

不多时,丫鬟便领着人进来,身后跟了名小徒弟,手里抱着几匹锦缎,瞧着都是好面料,一色的喜庆红色。

“郡主,这是铺子里最新到的江南货,一共就十匹,全拿过来给您过目,您选选罢。”老师傅示意过郡主,费力把怀里几匹搁了桌上,供她挑选。

顾妧感受着云锦滑溜手感,丹蔻同色,洋溢喜气,眼前不由浮现起自己凤冠霞帔嫁予宋弘璟的画面,眸中掠过异彩,沉吟道。“就这匹罢,我给你五日时间,俞时小心性命。”她等不起,越是近在眼前,就越想占为己有,中原人讲求的名分,她亦看中,五日过后,不论是人醒还是未醒,婚礼照常举行。

“五日……”因是手工赶制,老师傅仍觉得时间紧张,然止在顾妧强势的目光中,应了下来。

随即拿了尺子替顾妧丈量,小徒弟作了记录,随后转向床上躺着的宋弘璟,靠着随侍帮忙,踮着脚才堪堪碰了宋弘璟肩头,一边腹诽这人吃什么长那么高,一边费劲够着,却不期然撞上一对黑沉眸子,惊叫一声倒了后头,得亏小徒弟手快扶了一把,才没摔折腰。

老师傅哎哟唤着,捂着胸口,显然给吓得不轻,换谁被这如狼般直愣愣的目光盯着都会吓出病来。顾妧却是一把推开人,站了宋弘璟跟前满是喜色,“你醒了!”

宋弘璟的目光从老师傅转到顾妧身上,眸色沉沉,并无言语,似乎是在观察。

顾妧笑得眉眼弯弯,对上他的打量,任由他瞧看,一手摸向手腕处的银铃,轻轻甩动两下,铃铛无声而动,宋弘璟却一下捧住了脑袋,踉跄后退,倒坐在床榻上,扶着脑袋显了痛苦神色。

铃动倏然而止,顾妧自是不忍心上前,“弘璟!”

宋弘璟抬眸,对上女子紧张神色,张了张口似乎想唤名字,溜到嘴边硬是记忆全无,只眼神透了眷恋。“我……叫弘璟?你是……”

顾妧何曾被他如此注视,一颗芳心如小鹿乱蹦,但听他说话,瞬间反应过来,应当是体内蛊毒奏效,从此宋弘璟便忘了前尘,在她身边,完完全全属于她了。

“你唤我妧儿的忘记了吗?我们快要成亲了,我是你的妻。”

“妧……儿?”宋弘璟呐呐重复,却觉得极是陌生,妻子……么?不知为何,脑袋复又痛了起来,额上沁出薄汗,极是忍耐,然握着顾妧手腕的手却是温柔相待。

顾妧抑着心底激动,眸中是□□裸的情深与共,咬唇说道,“若真不记得了,就不要想了,我慢慢说与你听。”

“……好。”

而此时离曜城百里外的京城已是风云暗涌,骆王进京,五万大军于城郊安营扎寨,自己亲率一支亲卫队进城,入宫探望过太后,与景元帝相谈甚欢,甚至被邀留宿宫中,跌破了一众熟知当年事情的朝臣,然更出人意料的是兄弟俩不止重修旧好,景元帝在自身身体不佳,孩子们尚未成年的情况下,将皇位禅让,这一举实实在在惊了朝野上下。

平阳侯等但凡有质疑的,都被骆王秘密控制,城外大军虎视眈眈,是以未过两日,再无异声,都知道骆王这是反了,而景元帝恐怕也是被控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