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的感觉怎么样,霍尔顿警官。”】
护士在他的床边,她本应该记录下了他今天的各项数据然后例行公事地这么问道。
【“唔,我觉得我大概能再跟一头棕熊来上几回合。”】
而艾扎克也应该如同预想那般挑眉然后这么回答。
但是,预想中的对话却并没有发生——因为此时此刻,站在床边的护士正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视看着。
她看得非常专注,甚至有点儿太专注了。
她本来还算是个美人,但在这一刻她的脸却发生了奇妙的变化。那松弛的脸部肌肉和微微张开的嘴唇让她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智障。
艾扎克知道自己不应该这么刻薄,但他盯着护士时还是控制不住地这么想着。
他肩膀上的伤口在绷带下隐隐作痛,他不知道是否是因为伤口的缘故他才会如此的心烦意乱。
人们会说,艾扎克·霍尔顿,这名年轻的警官是幸运的——他是那场警局屠杀案里的幸运缺席者。
在骨瘦如柴的玛德琳掀开自己的裙子,掏出手枪对着毫无防备的其他警员们开始射击之前,他恰好与自己的同僚一起待在街边的三明治店充斥着试探与防备的无聊对话。
当然,艾扎克自己看来,自己简直倒霉透了。
那一天,在听见那隐隐约约的枪声后,他和乔伊斯以及韩在第一时间冲回了警局。他们并没有对上玛德琳(在那个时候,玛德琳早已举枪自杀),但他们的动作却惊吓到了一名神经过于紧绷的菜鸟警员。在几声枪响后,艾扎克的肩膀被击中,而这也就是为什么他现在会在这个愚蠢的医院里盯着身旁的愚蠢护士看那令人作呕的降临派演说。
艾扎克的忍耐力在那个脑袋凹陷的男人出来后终于消耗殆尽。他甚至很震惊那个男人竟然没有死--而在意识到这点后,他感到一阵强烈地反胃。他发誓自己宁愿再被人乌龙地来上一枪也不愿意看见丹尼尔这种烂人在电视屏幕上大放厥词。
“请把电视关上,那声音让我头痛。”
艾扎克推了推那名护士的手臂,然后提高声音说道。
过了好一会儿,那名护士才迷迷瞪瞪地将视线从屏幕上拔出来,落在艾扎克的身上。
“什么?”
她疑惑地问道。
“请帮我把电视关上。”
艾扎克重复了一遍,他觉得自己说的已经足够清楚了,但那名护士却异常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为什么?你现在要关掉电视?天啊,这可是直播——圣子与圣母还有圣父都出现了,这么多年的第一次——”
“可我并不是降临派的教徒。”
艾扎克打断了护士的话,他在说话前不得不深吸了一口气才勉强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哦,你应该加入的,霍尔顿警官,恕我直言,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什么宗教能够像是降临派这样摒除人类固有的原罪与恶习——”
“嘿,我真的不是那种信仰宗教的人。”
艾扎克冷淡地说道。
他盯着来那名护士,感到一阵细微的毛骨悚然和隐隐发寒。他不知道那名护士是否注意到了自己的状态不是很对劲。
在住院的这些天,艾扎克很清楚地知道她是一名相当负责和温柔的女性,但在这个时候,她的狂热和积极却让她看上去像是一名被洗过脑的狂徒。
“霍尔顿警官,我之前也像是你一样,对这个世界,对我们信仰的真正的主人,真正的天使和光充满了怀疑……”
护士依然喋喋不休地企图说服艾扎克,与此同时,直播屏幕中的人群也因为圣子的出现而陷入了狂欢之中。
艾扎克的视线在护士与电视屏幕中来回转换,那种不对劲的感觉变得越来越明显了。
事情太诡异了……
那种狂热太不正常了。
艾扎克甚至听到了一阵又一阵的欢呼声有规律地从走廊和窗外隐隐约约传来。那显然是其他病房里发出来的。
艾扎克发誓自己从来没有像是现在这一刻这样感到毛骨悚然。要知道,在这一刻之前,他一点都没有意识到原来自己日常接触的人群中竟有这么多降临派的狂热追随者。
但这种状况究竟发生多久了?为什么他竟然毫无察觉?
电视屏幕上那名长相古怪的男青年,那所谓的圣子在说话的间隙忽然之间直勾勾地望向了前方。
他空洞的眼神让艾扎克的背后满是冷汗,但护士却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件事情。她兴奋得满脸发红,身体都在微微抖动。
“光,我们唯一的光,我们唯一的救赎……”
她用含糊的声调不断地重复着这单调的句子,看上去仿佛都快失去神智了。
最终,艾扎克难以忍受地越过了护士然后一把夺过了遥控器,强行将电视关上了。
“你干什么?!”
在那声音与画面消失的瞬间,记忆中温柔甜美的护士小姐张牙舞爪地扭过头瞪向了艾扎克。
有那么一瞬间,艾扎克甚至觉得她会直接举起铁制的托盘直接砸向他的面颊。
谢天谢地,那血腥的一幕最终并未发生。
因为就在那一刻,病房的大门被人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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