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绍楠让枫条和桐子将梁木上那些嵌插着的硬币拔下来,自己坐在房梁上闷声不响,不时轻叹一声。
厉凌自然知道他叹气的理由,一个驰名北美的华人老木匠,一辈子顺风顺水,几乎从未出过差错,今儿却被乱拳打死了老师傅。
辛辛苦苦地为一家人从破土、堆垒、起架到上梁,建造好了这么一幢大房子,到头来却发现白干了
屋基不对
独眼龙,发丘脉断财绝丁脉,在这般凶戾的地脉上建造阳宅,陈家人住进去后,不出三五年,家里人估计就会死绝,亿万家财也会一散而光。
如果不是和人有深仇大恨的,一个有道行的风水先生绝不会为其寻找这等伤天道、遭天谴的宅基。
所谓独眼龙,发丘脉,便是这处地脉三泉之下,原是一处风水宝地,有十里来龙,八方纳财之气势。
这种风水宝地,一定会被盗墓份子光顾,他们认为这种龙脉之地,其下一定葬有大墓。然后,此风水宝地便被他们掘地三尺,将宝地龙穴气势完全破坏,此处便成一处死穴,毫无风水生气之地。
但偏偏盗墓份子不但破了这龙穴气势,而且还伤了一只龙眼,龙眼,便是这龙穴宝地的点睛之地,堪舆术里所谓的风水福荫“乘风则散,界水则止”的气运起始之地。
龙穴一只眼,凶祸万万千。风水气运原在两只龙眼里一进一出,天中地和。可现在一只眼被伤,风水气运在独眼龙里则只能出不能进,所有的风水福荫完全倾空后,便会喷薄九幽地气。
此时如果再在这独眼龙地脉之上葬人,在不断涌出的地气滋阴之下,尸体便会三年不坏,从而会让丧葬之家遭逢灭顶之灾。
而如果在其地面上建造阳宅,在独眼龙地脉“只出不进”的地气冲煞之下,这户人家所有的人丁子嗣命数理气、连同财气一并跟随地气“只出不进”,几年内,这人家就会绝户,钱财自然一空。
可让秦绍楠想破脑袋也想不通的是,普纳尔谷就这么大一块地方,方圆不过十来里,如此歹恶的风水之地,秦绍楠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他却没有看出来
这处屋基是一年多前陈四爷找到一个风水先生堪舆而来的,然后半年多前,秦绍楠开始和两个徒弟为陈家盖房子。
可在半年多前,秦绍楠所看到的这处屋基,哪是这般歹恶的风水气势那就是一个适合建阳宅的风水福地。
而若非此时厉凌撒钱币时出了怪事、钱币被“龙吸水”尽数吸到了梁木上,他到现在依旧看不出来,这竟然是一副独眼龙发丘脉
“很明显,那个风水先生对这处地脉动过手脚这处地脉这两日之前应该还是一处风水宝地,但被此人动过手脚后,地脉正好在这新房即将落成、上梁时突然败坏,成了独眼龙”厉凌很快就从震惊里平复,仔细敲算起来,
“这个风水先生为这处风水宝地实施过一种预设之术,就是想让陈四爷一家人住进去之后,风水福脉才开始异常。而在入住之前,这依旧还是一副风水宝地。这为的是掩人耳目,怕被其他风水先生或是懂风水之人看出端倪。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陈四爷真是瞎了眼才找到他来祸害自家,可陈四爷又非常幸运地找到了三师兄你来为他建造房屋
“如果陈四爷找到的是一个普通木匠,那么这房子便也无波无澜地建造起来、上梁也不会有碍,然后陈四爷一家人就会住进去,然后就等着家人死光绝户、家财散尽
“正是因为三师兄为此新房加持了鲁班法局,房架有了气运,一切凶兆恶煞才能在这法局里统统现形,这独眼龙发丘脉的灾妄地气之冲煞也才能清晰暴露在我们的视野里
“一切都在那个风水先生的设定中有条不紊的进行,但他却在最终一步棋上失算了他没想到,小小的普纳尔谷里,竟然隐藏了一位会鲁班术的高人,就是三师兄你。”
“我看,小小的普纳尔谷里隐藏的高人就是你吧”秦绍楠盯着厉凌,两眼异光勃发,“你这推论是对的,你能看出这一着,说明你的眼光高过你三师兄啊
“不错,那个风水先生应该是对这处地脉施过法,让其正好在我上梁期间出岔子,要不是我加持了法局才能看出来,陈家人可真要遭大殃啊”
“我艹,这得跟人什么仇什么怨,才会使出这一阴狠毒辣的绝户计啊”桐子在一边心有余悸,“让人家死绝,陈家可是上下好几十口人啊这得什么仇什么怨,什么仇什么怨呐”
“什么仇什么怨”秦绍楠哼了一声,“你毛都还没长齐,懂个啥世上最险恶的就是人心,升米恩,斗米仇,你懂么
“美国这么多校园枪击案,一个学生在学校里被嘲笑了两句,从家里端出枪就在学校里大开杀戒,这个怎么解释小小的嫉恨,有时是会酿出大祸的。
“有些疯子,就会因为你曾经能借给他一百块、现在却不借给他一千块而将你杀掉这就是人心,人性。
“何况,牵涉到江湖纷争和仇恨,那就更加说不清道不明了这陈家人,如果不是惹上了疯子,可能也的确做过什么让人戳脊梁骨的事、被人惦记上了罢”
“这既然是副独眼龙死地,就不能再造房子了吧”枫条叹息一声道,“哎,陈四爷花了二十多万美金才建造的这些房子,都要被推倒、再重新找地方么这可真是倒了祖上八辈子大霉了”
“不,不用”秦绍楠摇摇头道,“那个风水先生既然能对这地脉施法动手脚,我秦木匠也可以我以双法局抵住地脉冲煞之气,让地煞不得发作,陈家人住进去就不会遭灾逢难”
厉凌听来心下猛地一跳,赶紧道:“三师兄,这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