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意识道,他们要杀人灭口!
完了!
一瞬间苏软脑中闪过许多纷杂的念头:她重活一回,不到一年就结束了吗?
这辈子她还是要让她妈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吗?
还有鹿鸣琛,怕是要愧疚死了,早知道会有今天,她应该对他更强硬一点的……
车祸的话,会很疼吧,她好怕疼……
可是,她无路可逃了,苏软只能徒劳的闭上眼睛抱紧头,希望自己有机会活下来。
想象中的剧痛没有到来,反而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在耳边响起,紧接着是“砰”的一声巨响,苏软的车身微微震动了一下,她下意识的抬头,就见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近乎蛮横的撞翻了冲过来的轿车,霸道的挡在了她的车面前。
苏软愣愣的看着吉普车的车门打开,一个修长的人影跳下来,微微踉跄了一下飞快的朝她跑过来:是鹿鸣琛。
鹿鸣琛看着驾驶座上的苏软,她脸上的惊慌还没褪去,额角鲜血蜿蜒,一想到自己只要再晚一步,这个鲜活的人就可能从他的生命里消失,他的心脏就仿佛被什么狠狠攥住,难受的无法喘息。
“苏软。”他情不自禁的叫了一声,飞快的上前,狠狠拽开微微变形的车门,“苏软。”
苏软就那么呆呆的看着他,嘴唇几经张合,才赶走了巨大的恐惧,挤出几个气音来,“鹿鸣琛……”
“是我,我来了,别怕。”鹿鸣琛的语气前所未有的温柔,他探身进来,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然后仔细的检查着她的状态,“受伤了吗?哪儿疼?”
苏软下意识的摇了摇头,鹿鸣琛扶住她,柔声道,“先下车。”
苏软乖乖的顺着他的力道起身,然而在下车的那一刻,双腿一软差点跪下去。
“苏软!”鹿鸣琛一惊,伸手一把捞住她的腰将人半抱起来,才察觉到她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
胸腔里涌出难以言喻的酸涩和心疼,这个姑娘应该永远是自信从容的模样才对。
动作先于意识,鹿鸣琛把人紧紧抱在怀里,大手从她的后脑一直捋到后背,柔声安抚,“没事,别怕,我来了。”
“对不起,”他摸了摸她冰凉的脸,“对不起,是我来迟了……”
周身熟悉的气息和背后有力的安抚,终于让苏软麻木的神经缓了过来,不由抬起手紧紧的抓住了他的衣角,轻声道,“你怎么才来啊……”
鹿鸣琛见她这种时候都克制着自己没有半句抱怨,心脏狠狠一痛。
忽然想起王政委的那句话,“她也还是个小姑娘呢,她前十八年难道过的不苦吗?”
怎么不苦呢,如果不是太苦,怎么在生死之后她都不敢全身心的依赖一个人?他怎么会觉得她是冷静理智,不会受伤呢……
可他都做了什么?鹿鸣琛紧紧的抱住她,悔道,“软软,对不起,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该仗着你的包容伤害你的。
从被撞变形的警车里爬出来文哥摸着脑袋上的血迹,一把抽出抢指着他们道,“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敢公然袭警?!”
他示意身后的人,“把这几个劫匪全都给我抓起来带回去!”
鹿鸣琛把苏软的头按在自己的胸口,脸上柔和的表情瞬间退去,冷冷的盯着那个肥头大耳的警察,“你说谁是劫匪?”
裴智明也走了过来,先把拐杖递给鹿鸣琛,然后指了指两人身上的军装不可思议的道,“你说谁是劫匪?”
文哥心中一跳,狠声道,“谁知道你们是不是穿着军装来骗人?”心中暗暗骂娘,这罗狗到底招惹了一个什么女人?
而事到如今,只有把人带回去他才有一线生机。
“如果真的是军人,不介意跟我们走一趟吧。”
周围的几个警察朝他们举起了抢。
“介意。”鹿鸣琛一边安抚的摸着苏软的脊背,一边强硬的道,“警察追捕犯人可不像你们这样把人往死里逼。”
“倒是像几分亡命徒的样子。”
文哥面色一戾,“你们要是拒捕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一边靠近一副准备开木仓的架势。
裴智明晃着手中的卫星电话,“只要你不怕上头问责,尽管开。”
他对周围举抢的警察道,“已经给你们市局打电话了,如果你们真是警察,应该不介意等你们上级领导过来吧?”
文哥暗暗咬牙,做最后的挣扎,“被她伤了的人质还在车上,听说受了重伤,需要赶快救治。”他说着直接上前来,就要开后车门。
苏软急忙道,“不可以,不能让他带走。”
“好。”鹿鸣琛应了一声,揽着她的手没动,只是另一只手臂伸出去紧紧的钳住那胖子的手腕,狠狠一甩。
裴智明也上前来直接挡在后车门处,谁也不准靠近。
文哥被甩的一个趔趄,眼见着市局的人随时会来,脸上露出狠辣,对身后的人道,“不惜代价,把这些劫匪全都给我抓起来!”
“负隅顽抗的可以开抢!”
鹿鸣琛把苏软拉到身后护起来,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千钧一发的时候,警笛声终于由远及近,文哥脸上的横肉一抖,目光几经变换,到底还是示意众人放下了抢。
一行人跟着警车回市局,鹿鸣琛陪着苏软坐在警车后座,她似乎已经完全平复了情绪,只是有些疲惫的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鹿鸣琛却非常明白,她不可能不后怕,即便部队里的战士经历过生死攸关后,都会做好久的噩梦,甚至留下心理阴影。
可是上车之后,苏软忽然就跟他保持着距离,不再让他靠近了,鹿鸣琛难得有些无措,“苏软?”
苏软睁眼看了他一眼轻声道,“没事,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