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子兴也想知道,江予彤究竟怎么了,便道:“我听珊瑚说,她就在夫人这里,可是躲在里头了?快叫出来罢。”
“我不要!我不出去!我没事!我好了!”话音落下,屋里传出一叠声儿来,正是江予彤的声音。
江子兴沉声道:“胡闹!快出来!”
“我不出去!”江予彤大叫道。
眼看江子兴站起身,就要进去抓人,冯氏连忙拦在前头:“不如这样,钱太医跟老爷去芙蓉院,给絮儿瞧瞧。王大夫留下来,我把彤儿劝出来,叫王大夫给彤儿看一眼?”
“也好,还是大小姐的病要紧一点。”这时,王大夫开口说道,“师兄便跟江大人去吧,我在这里给二小姐瞧一瞧。”
江子兴的眼睛微微眯起,哪里察觉不出不对?心中立时想到这番请钱太医过府的缘由,眼中闪过一道暗光,随即站起身来:“既如此,就劳烦王大夫了。”目光往外一扫,“长平,过来扶着钱太医。”
“有劳小哥。”被长平搀扶着,钱太医跟在江子兴身后,往外走去。
一刻钟后,一行人来到芙蓉院。
“絮儿,这便是钱太医。”江子兴引见道,“这便是小女,还请钱太医给她瞧瞧。”
“江大人客气。”钱太医在桌边坐下,拿出脉枕,给江絮把起脉来。
半晌后,钱太医脸上的褶子抖了抖。
“太医,我怎么了?”江絮攥着一只手,目光带着紧张,小声问道。
钱太医又诊了一会儿,才道:“与我师弟说的差不多,大小姐是生了怪病。”
江絮目光微紧,抬头看向江子兴。
站在钱太医背后的江子兴,脸黑如铁,目光狠狠瞪着钱太医佝偻的后背,似要把他吃了似的。
“难道当真要小女吃那种恶心又古怪的方子?”江子兴沉声问道。
钱太医收回手,颤巍巍地站起身来,摇了摇头:“除此之外,老朽实在想不到,还有别的什么法子能治大小姐的怪病。”
江子兴的眼神更加阴沉:“钱太医,小女可是未来的燕王妃,您老确定没有开错方子?”
听到“未来的燕王妃”几个字,钱太医的身子颤了颤,禁不住抬头看了江絮一眼。
小姑娘生得水灵灵的,娇俏俏的,真个儿比宫里的妃子娘娘还要好看几分。
这个女娃娃,是未来的燕王妃。又在心里把这几个字念了一遍,钱太医才开口说道:“老朽医术浅薄,想不到还有别的法子能治。”
师弟同他说了,只要他咬定了江絮生怪病,必须用那个方子来治,就给他五百两银子的好处。
五百两银子啊!钱太医的眼中闪过贪婪,他如今年纪大了,在宫里越来越不受重用了,挣钱的机会越来越少了,既然有机会捞一把,何乐而不为呢?
而且,别看江絮是未来的燕王妃,眼下她可是在江府!在江府,谁说了算?一想到从前跟冯氏打的交道,钱太医的心中一定,又看向江絮说道:“大小姐还是早些服药的好。若是耽搁久了,又
搁久了,又怕生出别的病故来。”
“呵呵。”江子兴低低一笑,按上钱太医的肩头,“钱太医确定小女要用这个方子治病?”
“如果江大人信得过老朽。”钱太医昂起下巴,一脸自信与骄傲。
江子兴目光沉沉地道:“如果我不信钱太医呢?”
话音落下,愕然的表情出现在钱太医的脸上:“大人这是什么意思?”他看着江子兴沉沉的目光,心里禁不住咯噔一下,“大人莫开玩笑!”
说完,钱太医的脸上出现被侮辱的愤怒。
当着面就说这样的话,对每一个大夫而言,都是巨大的侮辱。
只不过,钱太医的气愤背后,是莫大的心虚。
“江某并未开玩笑。”江子兴说着,抬头看了一眼江絮,目光中浮现慈爱,“小女生得花容月貌,又伶俐乖巧,我很舍不得她吃那种苦头。既然钱太医如此说,江某少不得再去旁处请大夫来看了。”
钱太医的目光禁不住浮现出微微的惊惧:“既如此,江大人自去请便是,老朽告辞了。”
怎么这一回,江子兴竟不好糊弄了?钱太医心中既惊疑又不安,他可是冯氏请来的太医,江子兴怎么敢这样对他说话?
这都不是重点,最重要的,他得快点给冯氏说,叫冯氏快点想想对策!
要不然,他的清名可就毁之一旦了!
“等等!”江子兴伸手拦在钱太医的身前,“在小女的病情尚未定论之前,还请钱太医留在这里。”
钱太医一听,心中顿时砰砰跳起来,苍老的身躯几乎承受不住,哆哆嗦嗦地抬起头道:“江大人,这是羞辱!你这是在羞辱老朽!”
“等江某拜见燕王殿下,将小女的病情一说,燕王殿下带着整个太医院的太医们前来,一起为小女诊治后……”江子兴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盯着钱太医睁大的老眼,一字一顿地道:“那时候,才叫羞辱!”
钱太医的两条腿直打哆嗦,看着江子兴沉沉的眼睛,脸上满是惊恐,却仍然嘴硬道:“江大人休要开玩笑!莫说江小姐如今还不是燕王妃,便是真正嫁到燕王府,以她的身份,也不足够请动整个太医院的太医!”
“看来钱太医身在宫中,对外面的事情并不太了解。”江子兴淡淡说道,“燕王殿下对小女一片深情,请求皇上派出整个太医院的太医前来,难道是难事吗?”
看着钱太医愈发哆嗦的双腿,江子兴心中大恨,上前一步逼近了他:“而且,小女的病情如此古怪,太医院的太医们听说之后,难道没有兴趣见识一番?全都赶来,又有什么稀奇?”
遇到疑难杂症,大夫们不肯上前乃是常态。但是,如果有人治不好过,其他人便不怕了,不仅不怕,还会跃跃欲试。
假如治好了,便是同行内的佼佼者,从此声名远播。而就算治不好,也不是头一个,没人会责怪,又有何损失呢?
听懂了江子兴的话,钱太医再也撑不住,浑身都哆嗦起来,一屁股坐在地上。
“江大人,若不信老朽,老朽走便是了,为何,为何如此侮辱老朽?”钱太医哆哆嗦嗦地道,挣扎着想爬起来,赶紧离开这里。
不料下一刻,被江子兴的一句话打懵了,猛地瘫在了地上!
“我府上振哥儿的夭折,也是钱太医的手笔吧?”江子兴缓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