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提剑一步步走来的夏君凰,虚弱的求饶道。
“别……别杀我……”男人嘴角溢出丝丝血液。
他们自从进入那诡异的洞口后,就遇到了不少诡异的事情,与他一起的三个人也尽数折在了里面,唯独他逃了出来,可也受了伤,根本不是眼前这少女的对手,但他不想死在这诡异的地方。
夏君凰看着男人眼底惊疑未定的惶然,以及对想要离开这鬼地方的渴望,黑亮的眸子里浮现的麻木与冷血,唯有与之对视的男人看的清楚。
一股凉意迅速蔓延了他的四肢百骸,只因这一刻,看着这双眼睛,他似乎终于意识到了一件可怕的事情。
他们所有人都错了,真正冷酷杀伐的人不是龙渊,他也担不起杀神之称,因为与眼前的少女比起来,龙渊显然还算是有血有肉的,而眼前的少女,那淡漠的眼底萦绕的团团黑暗,是无边的血色和尸骨森森的阴寒,还有漠视人命的麻木与冷血……
“告诉我,你们都遇到了什么?”
习阎瑾站在原地并没有走过去,听见她如此问第一反应是以为她打算放过那人,随即又觉得这一路走来,她所呈现出来的冷血无情,并不像一个会心慈手软的人,这个人,注定要丧命于此。
只是现在的他猜到了开头,却怎么也没能猜到结果,或者该说他根本没想到还会有另一个结尾……
那男人似乎有些害怕夏君凰的残忍,所以哪怕知道她不会放过他,仍旧选择了开口,毕竟若是难逃一死,他还是宁愿完整的死去。
“我们四人顺着山壁上的石阶一路向上走去,见到了一个石洞,本来以为会有出路,却没想到那石洞里藏着成群结队的虫蝎,那虫长的很像蝎子却能吐出团团白雾,那雾气能使人致幻,落后的一名同伴就是吸了那雾气对自己人动了手。”
“在我们三人打开第二道石门的时候,亲眼看到那些虫蝎好似被无形的气体隔绝在外,最后将那名同伴吃的什么也没剩下,后来我们三人又遇到了一只巨型蜥蜴,那只蜥蜴好似有人的思想一般,很狡猾很聪明,我的其余两名同伴就是被它咬死的,我也是在门刚好开启时被咬了手臂上的肉,才险险逃了出来。”
男人讲了一堆,虽然夏君凰和习阎瑾没有亲眼所见,却不会觉得难以想象,尽管这些异能雇佣兵并没有与他们一路,可是两路人马路上所遇所见可以说是极为相似,只除了遇上的东西不一样。
“墨熔他们呢?”习阎瑾开口询问道。
男人一愣,随即道:“他们没和我们在一起,应该是去了另一个入口。”
因为他记得,他对身边的人出手的时候,墨熔他们几人也同样踩着同伴的身体飞身而起,凭他们的本事,肯定是逃出蛇窟的。
习阎瑾闻言,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想到他和夏君凰一路走来什么也没遇到,便开口问道:“你一路过来有没有再遇到什么?”
那男人艰难的摇了摇头道:“没有,从进到这里后我只遇到了你们。”
待男人说完,夏君凰见习阎瑾没什么想要问的了,抬剑干净利落的划下,微淡的银芒闪烁,赫然落在了男人的脖颈上,男人顿时瞳孔一缩,便没了气息。
而夏君凰也在一剑落定后,收回了赤霄剑,从回生谷的竹屋里找了两个可以装水的葫芦,蹲下身去。
习阎瑾亲眼看着那把气息阴寒的宝剑再次消失,随即她的手里多出两个葫芦,正想着她或许是空间异能者时,却看到她突然蹲下了身,然后将其中一个葫芦对准了那佣兵脖颈处骤然喷洒的血液,将那一股股殷红的血液接入了葫芦里。
看到这一幕的习阎瑾,先是惊诧的一愣,随即仿似明白了什么般,那双深邃冷酷的褐眸便被浓郁的晦暗和深沉所覆盖。
那幽深如宇宙黑洞般叵测的褐色中,似是漂浮着一缕浅浅的,让人难以察觉的怜惜。
这一刻,习阎瑾第一次有了一种名为好奇的情绪,他想知道她身上隐藏的秘密,想知道她那身不同寻常又神秘的身手,想知道那面对死亡时仍旧平静冷漠的木然从何而来,想知道一个不过十六岁的孩子,究竟为什么会如此冷血无情。
更想知道,究竟是怎样的过去,怎样的遭遇,才让她如此冷静的想到如果出不去,他们如何活下去,如何神色平静的收集同类的鲜血,以此作为接下来活下去的食物。
他们一时半会儿根本出不去,也就是说他们会困在这里一段时间,根据人体的机能,三天不吃东西,饿不死,尤其是他们这样特殊的人,可若是没有水的话,纵使是他们也无法存活。
三天,虽然他们有可能三天内出去,可是对于这个未知的可能,他不会赌,事实证明,她也不会赌,他们都是将所有危险第一时间扼杀在摇篮里的人。
所以遇到了,一定会提前准备,只是他是因为从小枪弹雨淋,经历过一次次死亡边缘的挣扎,踏着无数鲜血和生命过来的,可是她呢?
如此面不改色的,将同类的血液储存留作延续生命活下去的保障,需要多么强大的心理?……
夏君凰见两个葫芦都装满了,这才站起身,顺手丢了一个给神色深沉看不出情绪的习阎瑾,只清浅的道了一句:“走吧。”就抬步向着右边那条路走了去。
习阎瑾抬手接过飞来的葫芦,十多厘米高的葫芦里是满满的血液,周身亦有点点血迹,葫芦口被木塞子塞着都能闻到一股让人胃液涌动的腥味。
可是夏君凰不为所动,习阎瑾同样不为所动,不过他却握着那葫芦,愣愣的站立了半响,眸光深邃,闪烁着点点幽深暗沉的光芒,好似什么在那深邃的褐色里凝结而出,在即将破土时又被深深的压制下来,直到夏君凰的身影就快消失在转角,才抬步,大步的跟了上去。
那素来高大杀伐、冷酷寒厉的背影,似是多了一分暖暖的氤氲气息……
夏君凰顺着甬道望去,眼底诧异,一路延伸的尽头竟然是一座宽阔的金色大殿!
整座大殿金光闪闪,精美华丽,雕龙画凤冲入顶端的金色大柱,总共九根,分别分散在那中央碧绿的夜池旁,将那偌大的夜池包裹其中。
而那立于大殿正中央的夜池前端,盘踞着两条浮雕巨龙,龙身缠绕,尖锐的龙爪自夜池边凸出,两张龙口里分别吐着两条浅浅的水流,浅绿透点盈盈光芒的水流流淌在夜池,明明有流水在缓缓的流动,可是那池子里的水只是齐边,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满溢。
至于水里,池水底下一片绿荧,什么也没有……
而夜池的后方正殿之上坐落着一把金灿灿的雕龙大椅,那刺眼的光芒就好似无上的权力,带着浓重权欲气息。
随着夏君凰一边走一边‘观望’,她和习阎瑾也逐渐走近这座大殿,习阎瑾这一路仍旧沉默寡言,不过他那双深邃犀利的褐眸却不再是直视前方,警惕着周围的动静,而是在警惕的同时,不由自主的将目光落在了身侧的夏君凰身上。
这一路,他一直有一种古怪的感觉,她似乎知道他们每一次进入的门后面是什么东西,就好似对这地方的地形了如指掌一般。
当两人走到甬道尽头,视野也变得宽阔起来,入目的金黄色晃得人眼花缭乱,那满满的奢华大气铺面而来,一种代表着至高无上的权欲气息,勾引着人心底藏匿最深的贪婪与*。
习阎瑾随意的一扫后,第一时间看向了夏君凰,注视着她的表情,看到的仍旧是一片淡漠平静,然而正因为这样的表情,才让他无法确认,她是一开始就知道这里面的情景,还是真的不在意。
两人一步步踏下前方冷玉堆砌而成的九九八十一台台阶,那一步步落下的脚步看似随意,却充满了警惕。
夏君凰和习阎瑾各自将感官尽数放开,感知着四周的变化,这地方越发的诡异了,刚才他们一路走来什么事情也没发生,总给人一种暴风雨即将来临的不安感。
不过就在两人下台阶下到一半的时候,夏君凰停了脚步,习阎瑾见此顿时警惕的看向四周道:“怎么?”
夏君凰却只是顿了一下,就接着走了下去,边走边道:“又遇到熟人了。”
习阎瑾眉头微蹙,跟上夏君凰,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一路延伸到宽阔的大殿中心右侧,金灿灿的墙壁上,什么也没有,别说没有人,就是连个出口或者门也没有。
更甚者,整座大殿除了他们刚才进入的入口,没有任何出路。
人从哪里来?她又是怎么知道的?哪怕她的听力比他强太多,她又如何确定是熟人?
不过纵使是满腹的疑问,习阎瑾也没有出身询问,甚至连表情都还是一片冷酷,若不是那微微蹙着的眉头,真会让人以为他一点都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