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恒笑了,其实他明白,如意早前误会了他与暗香,是故低眉间,他温柔的吻上她的唇,“我说过,你是我此生唯一的妻。”
如意红了红面颊,纤细的胳膊轻柔的环着他的脖颈,“那么,就这么说定了。”她抿唇笑得嫣然,“明大人,这次可没有喝酒,办了事就要负责。”
“我何时不负责”他问,“惯来我想负责,你想推脱不是吗”
她撇撇嘴,“说你两句,你还上瘾了”
正说着话呢,惊觉身上一凉,如意的脸上瞬时浮起三月桃花色,红到了耳根。如今当着师父和殿下的面拜堂成了亲,这事是早晚的。她是棠梨院出来的,也不是没见过男女欢好,可见过和亲身体会是两码事。身上一阵阵酥麻,她有些轻微的颤抖。
“明大人”她道,“我们以后是不是、是不是就、就”
“怎么结巴了”他笑得温和,却已不动声色的褪去了衣裳,欺身压着她,“无妨,这病我能治。”音落,她未出口的话语都纠缠在唇舌之间。再也没有匍出唇的必要。
嗯,这倒是治病的好法子。
说不出,便不会再结巴
只不过谁能告诉他,身下女子为何会落泪为何使团进京之时,遇见了阻隔,而且还落了红明恒懵逼了半晌,突然意识到曾经的自己有多傻。
下意识的抱紧了怀中的娇妻,一颗心怦怦跳着。
原来一直以来她说的都是实话,是他自己一厢情愿的以为、以为思及此处,明恒红了红脸,低低道了一句,“对不起,方才弄疼你了”
如意着实疼,可迎上他的双眸之际,只剩下了无奈。
她一直都在告诉他,他们此前是清白的,可是他一直不信。若是信了,方才就不会这般迫不及待,也不至于弄疼了她。
“那么这一次,是后悔了吗”她问。
明恒连连摇头,“只怪为夫太鲁莽。”
如意轻叹一声,两股疼痛得厉害,好在师父早就给她备了清凉膏。窝在他怀里,这厮也真能折腾,早前她还想着师父难为,如今她才明白,原来男人都是如狼似虎的。
瞧,眼见着天都快亮了。
总算能闭眼睡一觉
睡梦中,有温润的东西,轻柔的贴在她心口位置,吻着她结痂的箭伤,也暖了她的心肠。
他是心疼的,尤其看到那惊悚的伤口,若是再晚一步,怕是就没有今日的洞房花烛夜了。所幸所幸,来得及,所幸命不该绝。
轻柔的揽了自家的媳妇入怀,恩,就这样抱着吧大不了明日,向世子爷告假,歇一歇陪着她。
这一夜,两厢红烛两番景象。
这边明恒和如意恩爱缱绻,那边五月顶包成亲,一脸的死气沉沉。
乌素也不着急,顾自睡了一夜。也不去管那张死人脸到底有多冷。她不是不知道,容盈不喜欢她,所以这门婚事只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一厢情愿也好,两厢情愿也罢,如今她都是恭亲王妃,正牌的容盈之妻。
五月顶着容盈的皮面,坐在红烛底下,足足坐了一夜。虽然他不情愿,但是能让容盈避开这样的事情,对五月而言也是值得的。
容盈能好好的,她就能好好的。
然而不眠不休的除了五月,还有两个人,窝在漆黑的角落里,各自做着属于自己的黄粱美梦。
“你可以亲自来问我,何必去找鹤道人。”他坐在暗处,望着火光里的夜凌云,笑得寒凉。
夜凌云负手而立,站在窗口望着烟火过后的浓雾不散,“我找他只是想知道馥儿当年的事情。”他不是傻子,鹤道人既然跟他说了,那便是实话实说的。
白少康是谁,岂是随便能糊弄过去的
“那丫头都死了多少年了,你还惦记着呢”他抿一口杯中香茗,话语间极尽揶揄嘲讽,“六年了,白骨都成灰了,你惦记着她那么多年,她知道吗你想了她那么多年,她便是活着又会感激你多少夜凌云,你有多少女人。何必只念着她一个呢”
“我念着谁是我的自由。”夜凌云扳直了身子,“我只想知道,她从前的一切。”
“知道了又怎样”白少康问,“知道了,就能让她与你重新开始夜凌云,你私藏了她,可又没能得到她。到底是你太单纯呢,还是你蠢得无可救药女人嘛,上了床才是自己的,摆着看看那只能是别人的盘中餐腹中食。”
夜凌云徐徐回眸看他,眸色幽沉而无温,“白少康,你以为所有人都会像你这样卑劣吗如果当初不是你,她怎么可能会跳崖你别告诉我,你不是故意的。在咱们这儿,谁也别说谁,大家都是一路货色,谁也好不到哪儿去。”
长长吐出一口气,黑暗中唯有茶水落盏的声音。
“当初我只是想让她留在我身边罢了”夜凌云道。
那人冷笑两声,“是吗”
夜凌云深吸一口气,“那你以为呢”
“你不是为了那些东西,你会救她吗”白少康笑得寒凉,“夜凌云,明人跟前不说暗话,如今本宫也不想光复大殷,只想拿到我该得的东西,蛰隐山林。”
“殿下说得真好听,我都险些感动了”夜凌云笑了笑,“如果我告诉你,她可能恢复了记忆,如果她把心眼再缩小一些,你觉得你会有怎样的后果当年你可是被她逼得走投无路,险些连太子之位都保不住。如果不是她无心朝政,一心要跟容景睿在一起,你觉得你还有命活到今天”
杯盏碎裂的声音在黑暗里显得格外惊悚,而后是更加刺耳的笑声,“那又怎样最后她还不是走投无路最后的最后,她还不是死得比我早。只可惜,她命太硬,克死了自己的母妃克死了自己的父皇,最后还把整个大殷天下葬送。dash”
“她以前是不是有过一支女子卫队”夜凌云问。
“有又怎样”白少康敛了笑意,“她死了之后,什么都消失了。我只要那些东西,而你想要的是大祁的天下,相比而言,你会死得比我惨。当年她做的那些事,哪件不是惊天动地的她有多少实力无人可知,唯一能知道的是她睚眦必报的本性。所以你最好少惹她,否则我怕你整个夜家庄都得赔上命。”
夜凌云冷笑两声,“你错了,如果她是白馥,她自然是睚眦必报的。可惜,她不是白馥。”
她是林慕白,即便死而复生,也不敢再将自己的真面目展露在世人眼下的林慕白。白馥的横行无忌的,可是林慕白要顾忌的太多。
“最近江湖上出了一批女子,神出鬼没,武艺高强。”夜凌云道,“她们善杀人。且做事不留痕迹。速度很快,组织性和执行力都超出了寻常的小门小派。”
“听说你的蛇部让人一锅端了,剩下点没死的,都变成了缺胳膊断腿的”白少康徐徐起身,终于从黑暗中走了出来。黑衣蒙面,眸色幽戾,“蛇部没了,你们夜家庄的生意也会受到限制。这些年没少干缺德事,买命卖命,你就不怕早晚自己死在这上头”
夜凌云斜睨他一眼,“管好你的离恨天吧朝廷盯着你们的日子,可比盯着我们要长很多你以为靠着毓亲王,就能所向无敌吗别忘了,容景睿回来了他的回归,会成为毓亲王的掣肘,到时候谁能笑到最后还不知道呢”
“哼,那就走着瞧吧”白少康缓缓靠近夜凌云,故而压低了声音,口吻透着几分嘲冷,“我一直在找林太傅的下落,可是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听说林太傅之女就在你的府上,还被你随时带在身边。你说,她会不会知道一些有关于前朝宝藏的秘密呢嗯或者,我该找她好好谈谈。”
“我夜家庄的女人,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夜凌云拂袖而去。
白少康轻叹一声,“我想要的东西,就一定会拿到我要的不多,那是父皇留下的东西,理该交给我来保管夜凌云,贪婪是要付出代价的。”
夜凌云没得到太多有用的信息,唯一能证明的就是,在林慕白的身后,确实有些女子在扶助。这些女子应该就是早前白馥的女子卫队,而且她们并没有随着大殷的覆灭而散去,反而蛰伏在世间的每个角落里,随时等待着白馥的归来。
六年的蛰伏,让一切痕迹都被抚去,所以要追查起来极为不易。
而白少康有意无意的吐露,蕴意不善,唯一能肯定的是,他已经知道查到了自己的头上。不过那又如何,这么多年林婉言一直不肯吐露,好似浑然不知。dash林婉言连自己都不肯告诉的秘密。怎么可能告诉白少康。
白馥,到底有多少势力呢
这才是夜凌云最头痛的事情,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知己不知彼,胜算难料。
回去的时候,林婉言已经睡下了。暗香死了,这件事于整个泰安山庄早就传遍了。林婉言这几日吃得好睡得好,想来心情也是不错的。
摸黑进了林婉言的房间,床榻上的女子睡得有些不安稳。
骤觉脸上有东西,林婉言霎时睁开眼睛,一下子惊坐起来,“庄主”她喘着气,显得格外紧张。
“是我”夜凌云笑得温和,“别紧张,别怕”
林婉言点了头,“庄主什么时候回来的”
夜凌云握着她微凉的手,“刚回来,就过来看看你。见你睡得不安稳,又不敢吵醒你。”俄而又道,“这两日身子好些吗怎么手还这样凉白日里大夫不是给开了药吗没吃吗”
她有些受宠若惊,笑得有些僵硬,“吃了,就是总不见好。”
他想了想,便褪去了鞋袜,褪去了外衣上了床,“来,你靠着我能暖和一些。”
林婉言自然是求之不得,鼻间是他传达过来的男儿气息,伴随着温暖的体温熨帖着她冰凉的脊背,“庄主今晚遇见了什么事吗”
“没有,只是觉得京城里太热闹,你一个人太孤单。”他说得温和,愈发将她抱紧了一些,轻柔的咬着她的耳垂,“你还在怪我吗”
如今暗香都死了,林婉言觉得这颗心又放下了,可是她还是害怕,不知道下一个“暗香”什么时候会来。她总是在这样惶惶不可终日里过活,每次都等啊等的,最后等到了他身边一个又一个女人。
“别离开我。”她如今什么都没有了,似乎除了夜家庄,她也无处可去。
“不如,我们也成亲吧”他道。
林婉言的身子骇然一怔,“你、你说什么”
“我想娶你。”夜凌云掐起她的下颚,“我想通了。夜家庄不能没有女主子,除了你没人能胜任这个位置。婉言,我们成亲吧就当是弥补我这么多年来,对你的亏欠。”
林婉言红了眼眶,她不敢相信他为何突然将转了性子。
“她出了什么事”她哑着嗓子,带着哭腔。
“她没什么事,就是我突然不想为了她而空等下去,我想好好珍惜身边的人。婉言,我想珍惜你,你能给我机会吗”他极是认真的表情,让她突然落了泪。
夜凌云抱紧了她,将她的头摁在自己怀里,眸光幽幽的望着桌案上明灭不定的烛火,“你愿意嫁给我吗做我的妻子,做夜家庄唯一的女主子”
她在他怀里狠狠点头,竟是哭得说不出话来。
这么多年了,她所期待的不就是这句话吗
他从不松口,即便身边的女人换了一个又一个,但从未让这些女人上过台面,更不可能让人夺了林慕白夜家庄女主子的身份地位。
但是现在,他突然的举动,让她觉得这世界还是美好的。
因为他放下了,他肯好好的与她重新来过,与她在一起。她觉得枯死的心突然间又复活了,满血复活,对无望的人生又展开了希望的蓝图。
只是她从未想过,这种希望只是夜凌云给予的昙花一现。他从未想过要给她希望,如今的所作所为,只是夜凌云给他自己一个希望。
所以到最后,她会绝望得更加彻底。
指尖拂过她的发髻,夜凌云温柔浅语,“以后别去找蛇部了,林慕白已经知道了是你买凶杀人,所以蛇部没能保住,已经被林慕白的人一锅端。”
林婉言的身子陡然剧颤,惊惧的抬头看他。
夜凌云吻上她的眉心,吻过她的鼻尖,“婉言,别紧张。有我护着你,她不敢拿你怎样那些事过去了就算了,你找人杀林慕白、找人杀暗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今的我只想珍惜你一个人。”他吻上她微凉而轻颤的唇,“婉言,别怕”
她白了一张脸。胳膊颤颤巍巍的攀上他的脊背,“你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