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不好吗”孟麟问。
秋朝摇头,“不好”
孟麟抬步往里头走,“哪里不好”
“连个枕边人都没有,公子夜里睡觉的时候,不会觉得冷觉得孤单寂寞吗”秋朝问。
“知道那么清楚,是不是想成家了”孟麟挑眉。
秋朝一愣。“不不不,公子别误会,奴才不是这个意思。奴才的意思是,公子人品相貌皆属上乘,为何还要孑然一人呢公子也该成亲了。”
“是该成亲了。”孟麟轻叹一声,想了很久才道,“让管家留心一下,看看京城里头哪家姑娘温柔娴淑,能进咱们孟家。”
秋朝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公子,您是说,您要成亲”
“找个不会武功,最好安静点的,别那么闹腾。”孟麟说得很轻,“去办吧”
“是”秋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公子怎么突然开窍了早前丞相安排了那么久。他死活不愿成亲,如今怎么突然想要成亲是夜里寂寞空虚冷了还是受了什么刺激
公子是从沐亲王府里出来,才突然想要成亲的,那么是王爷说了什么吗
真是奇怪秋朝,想不通。
别说秋朝,便是管家也愣住,这可一点都不像自家公子的性格。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谁都不知道。孟麟自己也搞不清楚,怎么突然就想成亲了呢他只是,想穿那大红喜服罢了。
还好记忆不深,也许一转身就会忘得干干净净。
都忘了吧其实就是个无关紧要的女人,一点都不重要。他只是心疼自己的玉佩,就这么被她带走了,没能送回来。
亏得苏婉还想做媒,如今是什么法子都没了。
白狐跟着苏婉的时日不短,算起来也是一场交情,可惜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没了。
“卑职告辞”黑狐行礼。
苏婉点了头,“你们找到夜凌云了吗”
黑狐顿住脚步,面色微沉,“夜凌云太狡猾,我们没能追到他,他把我们都引向了白少康和鹤道人,让自己金蝉脱壳。”深吸一口气,黑狐躬身,“有些事卑职不方便说,卑职告退”
有些事,苏婉的确不方便问。
林慕白做事惯来仔细,只不过林慕白的身子实在令人担忧。
望着黑狐离去的背影,苏婉凝眉,“也不知什么时候能找到慕白的师父,只有找到了师父,才算放心。”
“这老头成日疯疯癫癫的,谁知道躲在哪里。”容景垣一声叹,“最好被让我抓到,否则我非得揍他一顿才算罢休。整个京城都快翻了个底朝天,就差掘地三尺了。”
“希望如意能找到人。”苏婉面色忧虑。
容景垣轻轻揽着苏婉入怀,“吉人自有天相,放心就是。”
的确,吉人自有天相。
如意找到老头的时候,人家正啃着醉鹅躲在厨房里。说是已经躲了好几天,愣是没叫人抓着,可见这师徒两个实在是了不得。如意二话不说便让叶子付了钱,否则人家可不答应你这白吃白喝的师徒两个,完好无损的走出醉鹅店。
“师公”如意拽着老头往外走,虽说大腹便便,可手上的力道一点都不轻。
老头捧着醉鹅啃得一嘴油花,一脸嫌弃的望着如意,“干什么我还没吃腻呢”
“师父身子不好。你赶紧进宫。”如意开门见山。
“不去不去,最讨厌那皇宫,四四方方的就跟天牢一样。何况这宫里的菜式我都吃遍了,实在没兴趣。”老头作势想跑。
如意一跺脚,“师公,你到底知不知道,师父的身子快要撑不住了”
“撑不住”老头舔着嘴唇,“那我先问你一句,老皇帝死了没有”
如意左顾右盼,确信无人,这才点头,“如今师父已经是贵妃,你说老皇帝死了没有”
“真死了”老头欣喜,“死得好,死得好既然老皇帝死了,那我就听你的,去把小徒弟带出来。”
如意一愣,一把拽住老头的衣袖,“师公你别闹,为什么要把师父带出来师父如今在宫里一人独宠,皇上可是连半个妃妾都没有,就师父一人专宠。人家小两口好着呢,您别横插一脚瞎搅合。”
“那你找我干什么”老头子撇撇嘴,将没吃完的醉鹅丢给跛脚徒弟。
“这不是废话吗”如意有些生气,“找你当然是想让你给师父治病,师父生完孩子,整个人气色都不太对劲。你是不是连徒弟都不要了”
“生了”老头一愣,“生的闺女还是小子”
如意蹙眉望着他,“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我这不是忙着吃遍京城吗”老头嗤鼻,“少说别的,到底是闺女还是小子”
“是位公主。”如意清浅的吐出一口气,“当时师父有些难产,差点就没命了。你说你怎么当人家师父的每次关键的时候你总是不在,每次都迟来,你好意思吗都说是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这个师父真是厚脸皮”
老头急了,“你这丫头怎么说话呢”
如意哼哼两声,“我就是这么说话的,你若是嫌不好听,我这儿还有更难听的。”
“得得得,好男不跟女斗。”老头想甩开如意。
可如意死死拽着他衣袖,“我告诉你,你得赶紧给我去皇宫里给师父治病,否则师父出了事,我为你是问。就算追到天涯海角,我都不会放过你。”
“你不放手,我怎么去皇宫”老头鼓着腮帮子,似乎是生气了。
如意蹙眉,“你没骗我”
“骗你是小狗。”老头愤然。
“骗我你就头上长包脚上长疮,这辈子都尝不出好滋味。”如意松了手,“你赶紧去宫里。”
老头白了如意一眼,“就你着急,我也着急。我这厢还等着去见小娃娃呢我小徒弟生了个小娃娃,我这当师公爷爷的,当然得去。那小娃娃,也不知长得像谁。”想了想又有些为难,“我总该带点什么去才是你去帮我弄个醉鹅,我带进宫去。”
“是你自己想吃吧孩子才那么点大,能吃什么呀”如意撇撇嘴。
“废什么话,赶紧去。”老头嘬一下嘴,这醉鹅做得真好吃,油而不腻,唇齿留香,实在太美味。
叶子买了个醉鹅,将油纸包递给老头。
如意道,“如你所愿,赶紧去吧”
“就知道催催催,阎王爷都没你啰嗦”老头抱着油纸包,眨眼间如箭离弦,快速消失在如意的视线里。这速度,便是叶子也看着咋舌不已。
实在是太快了,师徒两个简直快如闪电。
老头偷摸着进了皇宫,在宫里找了一圈,不知道林慕白住在哪儿。
跛脚埋怨,“师父也不问清楚,这皇宫那么大,谁知道在哪个宫。”
“就你废话多,给你一双脚是干什么的让你少说话多走路。赶紧,去给我找。”老头甩了他一个眼刀子,有些无奈的望着偌大的皇宫。
的确。后宫那么大,三宫六院那么多,谁知道林慕白如今住在哪里。
甘露殿没人,栖凤宫也没有,难不成真的要挨个找过去
跛脚只能快速去找,老头想了想,这东宫如今是谁住着呢是不是容哲修这奶娃娃住着容盈只有这么一个儿子,除了他应该没别人了。
老头欣喜,直接跑去东宫。
容哲修见着老头的时候,愣了一愣,“师公爷爷”
“哎呀,娃娃果然是你”老头本来就格外喜欢容哲修,好几个月没见,容哲修都长高了。如今一身明黄色的袍子,愈发衬得那张脸精致无比,就跟陶瓷娃娃一般好看。
“师公爷爷你跑哪儿去了”容哲修忙问。
老头二话不说掏出醉鹅,“来来来,师公爷爷给你带好吃的。咱们边吃边说,好不好”
容哲修点点头,心里却在盘算,这师公爷爷医术高明,如今娘亲的脸色不好,御医束手无策,若是让师公爷爷给娘看病,估计会有起色。思及此处,容哲修打定主意得留下老头。
“师公爷爷,你要不要喝酒这宫里的御酒,可都是一等一的好酒。”容哲修笑嘻嘻的开口,“我去给你弄两坛来”
“还是我这宝贝徒孙最乖”老头欣喜,肚子里的酒虫早就蠢蠢欲动,“多弄点,师公爷爷最喜欢你了。”
容哲修吩咐了两声。这御酒自然是要多少有多少,只要能把这老头灌醉,想喝多少坛都行。
诚然如容哲修所愿,他连哄带骗的,把老头给灌趴下了。
“殿下,这”随侍上前。
瞧瞧这漆黑的夜色,容哲修嚼着醉鹅,恶作剧般笑道,“把他给我抬到承欢宫去。”
“是”随侍们即刻上前,三下五除二就把老头绑了起来,而后抬到担架上。容哲修吃着醉鹅边走边得意,扭头望着身后醉的不省人事的老头,邪邪的笑着。
当容哲修抬着老头进来的时候,林慕白正欲歇下。
“这是怎么了”蔷薇愣住。
“我把师公爷爷灌醉了。”容哲修笑嘻嘻的上前,握住了林慕白的手,“娘,这一次师公爷爷肯定跑不了的。让他给您看病,娘的身子一定会好起来。”
林慕白忍俊不禁,“你师公爷爷要是知道你把他绑起来,肯定会跟你急。他这辈子,最恨别人绑着他。赶紧给松开,免得到时候你会有麻烦。”
“还能有什么麻烦”容哲修不信。
林慕白看了蔷薇一眼,蔷薇快速绑老头松绑。
当年父皇便是经常绑着师父,所以师父此生最恨被人五花大绑。这大概是老头的心理阴影,或者是他唯一的污点和耻辱吧
“以后不许胡闹,师公爷爷到底是长辈,知道吗”林慕白含笑抚着容哲修的面颊,“修儿,你先回去吧,这儿交给我就是。”
容哲修点点头,朝着林慕白行礼,“那娘别太操心。早些安息。修儿告退”
目送容哲修离开,林慕白轻笑出声来。
只不过容哲修刚走出承欢宫的大门,就看见黑狐快速进去。心下微怔,都这么晚了,黑狐怎么还来承欢宫难道是出了什么事可是母亲的事儿惯来不想让自己插手,是故容哲修只能作罢。
黑狐来的时候,脸色不是很好,进来行了礼,瞧一眼被人抬出殿门的老头,“这”
“没什么事,是修儿胡闹把师父灌醉了。明儿醒来就好,没事”林慕白含笑坐定,“是不是有什么消息了”
黑狐行了礼,点头道,“的确有了消息,卑职也不知道是好事坏。所以主子要有心理准备。”
林慕白扭头看了蔷薇一眼,蔷薇快速出外守着。
“如今我还有什么消息受不住的。”林慕白捋着衣袖。
黑狐深吸一口气,毕恭毕敬的将一支小竹棍递上。这个竹棍应该是从信鸽腿上解下来的,黑狐没敢看,所以直接入宫交给林慕白。
林慕白由于了一下,而后小心的接过小竹棍。
打开来,里头是一封密件。
密件缓缓打开,只是瞧上一眼,林慕白的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眉睫微颤,眸色微散。她握紧了手中的密件,呼吸有些莫名的微促。
“主子”黑狐低低的喊了一声,“您没事吧这密件上怎么说”
林慕白徐徐扬眉,定定的望着黑狐,一张脸乍青乍白,“夜凌云”蓦地,喉间腥甜涌动。她突然身子一颤,所幸快速扶住了桌案。
下一刻,一口鲜血喷薄而出,眼前一黑,直接往地上栽去。
“主子”黑狐疾呼,急忙冲上去接住了林慕白柔软的身子。
蔷薇自然听得不对劲,疯似的闯进来。
乍见此情此景,当下愣在门口没能反应过来。
还是黑狐反应快些,当即厉喝,“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把老头弄醒,赶紧过来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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