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1 / 2)

眉畔原本想撒谎说是父母定的,但转念再想,万一他知道内情,到时候就不好解释了。便只好强忍着羞意道,“是侄女自己看好的,怎么……世叔觉得不好吗?”

“当然不好!这门婚事我不同意。”曲神医怒视元子青,“他身怀绝症,如何能娶你?”

这“身怀绝症”四个字说出来,眉畔和元子青的脸色都变了。不过这变也并非曲神医所想的变,他是个通透人,立刻就明白了,“原来你早已知道……是了,你带他上门,莫非是要向我求诊?”

眉畔连忙起身道,“世叔莫恼。侄女的确是听闻世叔的医名,所以才上门拜访,希望世叔慈悲为怀,施以仁心妙手。”

曲神医摇头,“不治。”

“世叔……”眉畔的声音已经带上了求恳,“世叔莫非……要见死不救吗?”

曲神医哼了一声,看着元子青道,“我曲宽一生活人无数,从没有见死不救这个道理。只是我能治病,却不能治命!他命该如此,我亦回天乏术。你们请回吧。”

这句话让眉畔忍不住浑身发颤。

命……这个字成功的戳到了她内心深处最惶恐的地方。难道命,就真的拧不过去吗?

她的眼眶渐渐红了,更不肯就此放弃,“世叔,真的没办法了吗?我求您……或许试试看,就能有起色呢?”

元子青上前扶住她,“眉畔,别说了。这样的事怎能强求?”

他知道,许多大夫知道自己治不好,就不肯下手去治。这样一来,自然不必担干系,否则万一治不好,或是家属不依不饶,或是自己医名受累,被人怀疑。

这样的事,这十几年间,见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元子青觉得自己已经能够坦然以对了。

但在内心深处,或许也曾有一丝不甘的火苗。那时源自于十多年来慈惠大师对曲神医的推崇,让元子青渐渐形成了一个念头:如果这世上还有一个人能治好自己,那就是他。

可原来他也不行。

第63章我求求您]

眉畔转头看了元子青一眼,脸上都是惶恐无措。她摇了摇头,挣开元子青的手,“我不信。我不信这是命——”之后的话,她是吼出来的,“你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人的事,你那么聪明,那么能干,凭什么要受这样的折磨,凭什么会有这样的命运!”

她的眼中含着泪,声音哽咽,“老天爷为什么会那么不公平……”

“老天爷若是真的公平,像你爹那样的人,又怎么会英年早逝?”曲神医淡淡道,“他的病不是病,是毒。若是早十年找到我,或许还有办法。可如今这毒素经年侵入肺腑,早已药石罔救。这不是命是什么?”

他中了毒不是命,来迟了十年才是命。

就连元子青,一时也讷讷无言,神色恍惚。十年前,那时候宫中也好,爹娘也好,都还在尽全力搜寻天下名医。即便如此也未找到这位曲神医。

果然是命。

事已至此,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再坐下去反而尴尬。元子青只好扶着眉畔告辞离开。

得到了这个结果,两人之间的气氛也十分沉默。

知道快要回到庄子里,元子青才安慰眉畔道,“这件事你已经足够尽力了,不必多想。我觉得自己现在也已经好了许多,就算他不出手,也未必……”

“我知道。”眉畔也强笑道,“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不会放弃的。”

两人都有意安抚对方,所以强迫自己露出毫不在意的表情,倒是让气氛变得好了一点——虽然只是表面上。

不过这时候强颜欢笑实在是为难人,两人回到庄子里,又说了几句话,很快就分开,各自回房了。这个时候,或许独处更好些,至少不会把沮丧的情绪传导给对方。

行云已经知道眉畔要去干什么了,看她冷着脸回来,就知道不顺利,也不敢多问,服侍她躺下,然后自己悄悄退出去了。姑娘为了这件事费了不知多少心思,一旦不成,恐怕很难转得过来。

眉畔躺了一会儿,却觉得心头更加浮躁,根本安静不下来。

她不能也不愿意接受这个结果。

辗转反侧了一会儿,她忽然坐起身,扬声叫,“行云!”

“姑娘。”行云因为担心她,一直等在门外,应声推门而入,“怎么了?”

“给我穿衣服,我要出去一趟。”

又出去?行云有些担心,但也不好多问,只好上前伺候她穿好衣服,然后问,“我跟着姑娘一起去?”

“不必。”眉畔道,“我就在附近随便走走,要一个人想想事情。”

“那姑娘小心些。”

眉畔当然不是想在这周围随便走走,她是打算重新回去拜访曲宽。刚刚因为元子青在,她也不好拉关系,现在自己一个人去,说不定可以利用他跟父亲的关系,让他松口答应帮忙呢?

眉畔始终不信元子青是不治之症。毕竟他都已经长到那么大,最难熬的时候已经熬过去了。就算真的治不好吧,调理一下身体,减少痛苦、延长寿命总能办到。就像慈惠大师这些年来一直在做的那样。

无论如何不能就此放弃。

曲宽似乎对她去而复返根本不惊讶,将她重新引进屋里坐下,才问道,“世侄女怎么又回来了,可是有什么事情忘了说?”

眉畔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世叔,他的病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吗?哪怕我们不求治好,只求调理一番,延长寿命,减轻痛苦?”

曲宽眸光一闪,“他的身份,怕是不寻常吧?”

“……是。”眉畔咬牙承认,“他是福王府的世子。但我与他的亲事,跟他的身份没有任何关系。”

“哪怕是他一辈子都这么病怏怏的,活不过四十岁,你也不悔?”

“不悔。”

“你这孩子,真有几分你爹的倔脾气,认准了的事,从不会更改。可是他的病,我是真的治不好。至于你说的那种调理一番,暂时减轻痛苦……我不会那样做。”曲宽摇头,“这些年来他的身子应该有人调理,为何不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