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线头,只怕得从空忘出家之前开始理起。

思索片刻,罗飞问:“这个空忘出家前的情况你知道么?”

空静摇着头说:“这个我也不清楚。不过剃度时是有文件记录的,也许那上面会有一些信息。”

“你现在就去查。”

“好,好。”空静满口应承着,转身向前院走去。

这时,罗飞腰间的对讲机响了起来——是周平在呼叫他。

第五章大雪封山

大约八点钟的时候,周平从医院回到了所里,然后他立刻用对讲机联系上了罗飞。在这偏僻的山区里,这种覆盖半径达到五公里的小型电台是唯一的通讯方式。

两人各自向对方通报了自己所了解到的情况,而那幅“凶画”成了其中共通的线索。现场情况的恶化让周平颇为担忧:“凶画”作者空忘的死亡使案件更加扑朔复杂,胡俊凯在山上患病也是不大不小的麻烦。

现在罗飞处迫切需要增援。周平找到队里的侦查员小刘和法医段雪明,让他们立刻做好上山的准备。

五分钟后,三人动身,踏上了进山的路。

在他们前方大约七、八百米开外的山路上,有一拨人也在往山里进发着,其中几个还穿着黑色的警服,在雪地中分外醒目。周平注意到了这一情况,向小刘询问:“前面是不是我们的同志?已经有人先出发了吗?”

小刘抬头看了一眼,回答说:“那是王所长带着几个民警,还有两个当地的山民,他们去搜救坠崖者,大概二十分钟前出发的。”

“哦。”周平点了点头,他也发现了那几个人并没有一直往山上走,而是进山不久后便转了个弯,消失在古木禅寺所在山峰后的山谷中。看来罗飞虽然人在山上,却早已把山下的各方面的工作安排妥当了。

雪仍在绵绵地下着,没有收小的趋势。山路上那一层层的台阶早已被积雪淹没,只在表面留下浅浅如微浪般的痕迹。三人行走时不得不分外小心,每一步踩在雪上都得先悠着劲,确定踏实才敢压过重心,否则便很有可能被积雪下凹凸的石阶硌绊摔倒。在这种状态下,过了将近一个小时,三人才走了不到五分之一的路程。

其实速度慢些倒也没什么,周平最担心的是能否顺利到达目的地古木禅寺。前方不远处有一段位于山坳间的小路,长度大约是两百多米。这个路段即使在平日里也是陡峭难行,这种天气下能否通过实在是个大大的未知数。

当他们转过一个弯,来到山坳的入口处时,周平发现自己的担心绝非多余:夹杂着漫天雪花的山风突然从坳口中呼啸而出,逼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风太大了!!先退一退吧!”小刘扯着嗓子喊道。

周平点点头,三个人暂时退回到了坳口外的避风处。

“怎么办?继续走吗?”段雪明似乎有些支持不住了,他背着法医专用的工作箱,是三个人中最累的。”

“怎么正好赶上这么个鬼天气!”周平有些无奈地发着牢骚,不过片刻后,他又语气坚定的说道:“一会等风小些的时候,你们跟在我后面,往上冲!”

“好吧。”段雪明咬咬牙,似乎在积蓄力量。

周平看着段雪明紧张的样子,“嘿”地一乐,拍拍他的肩膀,打趣说:“你跟自己的牙口较什么劲呢?这样,你把箱子先给我,从现在开始,我们三人轮流背着。”

“这段路我来背吧。”小刘抢过了箱子,“你在前面开路,不方便。”

“也好。”周平点了点头,从山坳中传出的风声似乎弱了些,他一挥手:“走吧。”

三个人鱼贯进入了坳口,顶着风奋力前行。情况比他们想像的还要糟糕,由于山坳中小路两侧都是狭窄的山崖,因此路上的积雪在进入坳口后迅速加深,没走多远,已经没过了大腿,再往上去,更加无法迈步攀登。

周平停下脚步,转头向身后喊道:“这个山坳里的积雪太深了!”

“撤吧,现在根本上不去!等雪停了再想办法吧!”小刘答话说。段雪明看着周平,显然也赞同小刘的观点。

周平无奈地咽了口唾沫,做了回撤的手势。

第六章古怪的气味

罗飞从周平口中间接了解到了案发时张斌所看到的现场情况,“凶画”在这起事件中扮演的重要作用愈发凸现出来。不过此时的罗飞对案件的基本判断仍然持乐观的态度,他相信只要周平等人到达现场,这两起死亡事件很快便会水落石出。在这巴掌大的地方,数来数去也就二十多个人,能藏住什么秘密?

当然,如果在周平上山之前,自己便能够查出事实的真相,那会是多么令人兴奋的事情!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毕竟在山上,还有一个曾经亲眼看到过“凶画”的当事人――胡俊凯。

此时他还没有意识到,事态正在向着一个无法控制的恐怖状态继续恶化……

罗飞刚刚结束了和周平的通话,便看见顺和急匆匆地跑了过来,他脸上惊慌失措的表情告诉罗飞:一定又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你们……你们快去看看吧……”小和尚说话都不太利索了。

“慌什么?”顺平板着面孔,“出什么事了?慢慢说。”

“那个客人……他,他在流血。”顺和没头没脑地说着。

流血?罗飞心中“咯噔”一下,难道胡俊凯不仅仅是生病,还受了伤?事不宜迟,必须立刻去看个究竟。他指指身后的小屋,吩咐顺平:“这里你负责一下,保护好现场,任何人都不能随便进入。”然后又对顺和挥了挥手:“你和我去客房看看。”

“罗所长,我也一块去吧,有什么情况我好去叫住持。”顺德主动请缨。

罗飞“嗯”了一声以示赞同,然后便转身向前院走去。

顺平喉口“咕”地一声,似乎想说什么,但又把话咽回了肚里。他目送着罗飞三人离开,眼中闪过一丝恼火的神色――自从罗飞出现之后,自己在寺里的权威好像一下子降低了,而他决不甘心成为一个让别人来控制事态的软角色。

罗飞的步伐很快,两个小和尚几乎要小跑起来才能跟上他。

“是什么地方在流血?”罗飞一边走,一边询问顺和。

“很多地方……眼睛……嘴……还有……还有指甲……”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走得太快的缘故,顺和说起话来有些喘不上气。

“什么?眼睛流血?”罗飞停下脚步,猛地转身盯着顺和,他怀疑小和尚是不是说错了。一旁的顺德也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顺和点了点头:“你们……你们去看看就知道了。”

事实证明顺和没有说错,当罗飞来到安置胡俊凯的客房中时,在他眼前出现了一副可怖的景象。

躺在床上的病人此刻已经醒了,发觉有人进屋,他吃力地转过头,如同被人狠狠地揍过一样,他的两个眼窝高高的肿起,眼球密布着血丝,完全变成了红色,眼角出则渗着一丝细细的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