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节(1 / 2)

一月后,费家洛先是被苏青桐啪啪,然后啪啪啪。

一年后,费家洛和苏青桐领证了。

苏青桐问费家洛,你为什么一眼就喜欢上了我?

你看过《书剑恩仇录》吗?

嗯,霍青桐。

谁都知道,陈家洛的真爱,是英姿飒爽的霍青桐,至于小萝莉香香公主,无非是个小三罢了。

同理可证,费家洛和苏青桐,是绝配。

但,这年头要追女仔,用名字天生一对这种老土办法,可是万万行不通的。

自打第一顿饭起,费家洛告诉苏青桐,自己是陈家洛的后代,当年香香死后,陈家洛害怕乾隆皇帝的追杀,陈姓改为费姓,在深山间隐居了两百年。到了费家洛他爸这一代,这才出山经商,因为与西域和香香公主这层关系,他爸获得去迪拜发展的机会,成为迪拜王室的大内总管,如今家财万贯,在迪拜的七星饭店里拥有一间套房,还有十九辆法拉利。现在,他在国内做编辑这份差事,就像至尊宝做山贼这份有前途的职业,不过是为了增加社会经验罢了。

当然,我们都知道剧情是——费家洛身份证上是汉族,他的老爸确在迪拜发展,干的是厕所清洁工。虽然每月能挣两千美元,但要付五百美元给中介,五百美元作生活费,剩下一千美元寄回家,给卧床不起的家洛他奶奶治病。而费家洛的妈妈,早几年就去世了。

不错,费家洛是个彻头彻尾的三代贫下中农。

至于苏青桐,她与费家洛同龄,工作刚满一年的上海姑娘,自称大资本家大地主后代,属于解放后要押去龙华公判枪毙的那种。真实情况嘛,经我调查,她住在南市老城厢最后一片老房子里,二十年前就说要拆迁分房子,等到现在还没拆掉。

其实,苏青桐一直知道费家洛在骗她,只是故意不戳穿罢了。凡是智商不低于九十的人,都知道他全是鬼扯淡。但费家洛还是一本正经地圆谎,那样认真的表情太可爱了,不如让他继续说下去多欢乐啊。

去年情人节,费家洛跪地求婚。他坦率地告诉苏青桐,他远在迪拜的老爸,最近连厕所清洁工的差使都丢了,现在兼职给迪拜的阿哥贝勒们清洗蛋蛋。他说,如果苏青桐现在立即说分手,他绝对不会怨恨,反而还要为自己的谎言道歉。

苏青桐却接受了他递来的水晶戒指,虽然是江浙沪包邮的货色。

两个人进入结婚流程。

自然,男方父母指望不上。费家洛他爹欠了中介的钱,连回国的机票都买不起。他奶奶躺在老家的病床上不省人事,其他亲戚都躲得远远的,无非是怕他伸手借钱。

女方父母嘛,挑明了要跟女儿断绝关系,反对她嫁给硬盘。原本指望苏青桐能嫁个富二代或官二代,最起码也得是有房有车的本地小伙子,最后却让光屁股来的外地屌丝抱走了,这二十来年不是白养了?莫说不会给一分钱,就连婚礼也绝不会来。

怎么办?

以他俩的收入,如果没有父母资助,如今在上海买房,那是做梦。

好吧,那就裸婚,可是,就连办场婚礼的费用,两人也是捉襟见肘。

苏青桐是月光妹,还欠着银行的信用卡。费家洛减去房租和生活费,每月能存下两千来块,再扣掉这一年来谈恋爱开销,又去七浦路拍了套婚纱照,剩下的钱刚够吃一顿kfc全家桶,还必须是团购券。

不知是谁插了一句——不如办场恐怖婚礼吧。

费家洛的恐怖婚礼。

好主意,这是费家洛的职业习惯,绝不忌讳。至于新娘嘛,苏青桐要不是酷爱各种惊悚悬疑推理小说与电影,把德州电锯下水道人鱼啥的看了一二百遍,怎会喜欢上费家洛这样重口味的呢?

什么地方适合办恐怖婚礼?在剔除了一大堆密室鬼屋迷宫后,我忽然想到了!

从小学三年级到初一,我住在普陀、静安、长宁三区交界的曹家渡。在我幼小的心灵里,苏州河三官塘桥(现在叫江苏路桥)旁边,有间医院的建筑,但永远铁门紧闭,玻璃蒙着厚厚的灰尘,似乎从未打开过,也看不到里面关着什么。后来百度才知道那是曹家渡人民医院,已被关闭了差不多三十年。

当晚,我们组团前往离公司不远的曹家渡。

谢天谢地,童年记忆中的黑暗建筑还没被拆掉,孤零零地矗立在苏州河边。前头被一座新造的哥特式天主教堂挡着,因此在马路上是看不到的。

好不容易打开铁门,升腾起重重黑雾,三十年来的灰尘。幸好我等早有准备,戴着口罩和护目镜,检查医院大部分房间。这里还保留八十年代风貌,墙上挂着当时的口号和标语,各种文件和通知,只是字迹模糊不清。急诊室里还有担架,各种抢救的工具,当然没有病人与小护士。有人好奇地打开妇科治疗室,扫了一遍并未发现av里的器具。还有黑漆漆的手术室,锋利的手术刀散落在地板上。

好吧,这是天赐的恐怖婚礼现场,空旷的一层候诊大厅,很容易改造成教堂的效果。

我们公司的强强,弄来个小型发电机组,在不用空调冰箱等电器前提下,可连续发电十二个钟头。我们自己动手打扫——除了太平间没人敢进去。

我有个朋友,很有名的导演,在拍一部婚礼题材的电影,许多道具刚好用完,我便向他借了过来,布置在废弃医院的候诊大厅……

三天后,医院成了教堂,挂号间贴满鲜花,药房间糊上婚纱海报,急诊通道铺好红地毯,原本写满医院各项规定的墙,被装修成教堂祭坛,顶上挂了大大的十字架。最后,四楼的院长办公室,被我们改造成新郎新娘的花瓣洞房。

婚礼时间,定在四月一日深夜。

要说男方亲友就算了吧,除了我们这些编辑部同人,还会有人来给屌丝送红包吗?而新娘子苏青桐,发出去一百张请柬,盘算着能收进几万块红包,就能去巴厘岛蜜月旅行了。不曾想婚礼当晚过了九点钟,居然一个人都没出现!原来,她平常是出了名的嘴贱,得罪了不少朋友和同事,再加上这婚礼地址——曹家渡人民医院,网上一查关门了三十年,谁还敢来送死呢?就连原本说好的伴娘,也突然借口大姨妈来了,临阵脱逃。

于是,这场婚礼算上新郎新娘,总共只有十三个人参加(这数字好吉利)。

以上嘉宾全部来自悬疑世界——我、强强、哥舒意、潘尼、方舟(前面五个是帅哥)、楚瓷、潘潘、林妹妹、lina、elly、婷婷(后面六位是美女)。

人手不足,必须每个人都扮演一个角色。具有婚庆从业经验的强强,自然担当起司仪重任。而我披上一件黑袍,扮演教堂里的告解神父,具有聆听忏悔的功能。单身未婚的哥舒意充当伴郎,楚瓷顶替了伴娘。潘尼摄像,方舟摄影。潘潘撒花瓣,林妹妹拉白裙,lina打彩弹,elly放鸽子(受到吴宇森电影的影响),婷婷播放ppt……

没有观众。

晚上十点,婚礼开始,通过小型发电机,三十年前的医院候诊大厅,变成教堂灯火通明,婚礼进行曲响起。

司仪引导声中,新郎新娘穿过红地毯,满头花瓣彩带,来到扮演成神父的我面前。

在交换戒指与宣誓之前,身着洁白婚纱的苏青桐,愣愣地看着我的眼睛,忽而把视线抬高,瞳孔中放射能吓出翔来的恐惧。

她看到了什么?还是想起某个极度恐怖的罪恶?难道曾把前男友分尸却谎称分手?

接着,伴娘楚瓷也开始尖叫,然后是伴郎哥舒意和司仪强强,以及在场的所有人,一群鸽子提前飞出来,最后是新郎费家洛,晕倒在婚礼的祭坛前。

我疑惑地回头,发现二楼走廊里,站着一个全身白裙的长发女人。

这个女人看起来挺年轻,白裙上落着许多灰尘,像是刚从棺材里爬出来,身上还沾着猩红的血迹。唯独皮肤超乎常人的苍白,乌黑长发披肩,眼神令人勾魂,嘴角微微撇起,很像日本友人山村贞子她妹。

她妹,鬼啊!

等一等……今天是什么日子?

愚人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