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着肚子疼的思贵人也顾不上肚子了,抬头震惊地望着孙芷妍一行人,万万没想到是这种结果。
思贵人一朝得志,就仗着肚子里的那块儿肉就央着皇帝把亲近的宫人都调到了身边,却没有想到肚子里的龙种只能护住自己……然孙芷妍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将她的左膀右臂断了个干净。
后宫每日都是有值班的太医的,为的就是应对这种突发情况。今日值班的太医年纪轻些腿脚灵便,因此来得格外快。
“思贵人脉象平稳强健,不似动了胎气的样子,贵人们大可不必担忧。”但凡能在后宫行走多年而不被治罪的太医,无不是眼色了得的。这个时候谁能得罪,谁不能得罪早就揣测得清清楚楚,收了把脉的手就全然实话实说了。
孙芷妍睨了一眼思贵人,却并不多说,只道:“既无事,本宫便先行离去了。”
思贵人的把戏被太医无情地拆穿,此时哪里还有精力关注别的,整个人恍恍惚惚地担忧后宫妃嫔抓住她的把柄不放,逼着皇帝治罪,让她再不能翻身。
是的,直到这个时候,思贵人仍旧以为皇帝待她是如待昭元皇贵妃那般是真爱,面对皇帝的时候有恃无恐着呢。
却不知,画皮难画骨,若皇帝只是贪念昭元皇贵妃的模样,又何至怀念至此。
第70章城
宫墙里总是没有秘密可言的,好事如此,坏事更是如此。不消一刻钟,整个皇宫都知道了思贵人与宁安公主的交锋。
孙芷妍离去,太医也告退了,身边的宫人们也全都在外面跪着,思贵人就这样被孤零零地留在了凉亭,还未来得及起身离开,就被一波又一波或结伴而来,或孤身一人的妃嫔明里暗里嘲笑了一遍,差点儿没把思贵人气了个仰倒。到了最后,她甚至顾不上心疼外边大太阳底下跪着的人了,逃也似的回了自己的寝殿。
“皇上……”刘懂恩见议事的大臣退了出去,手里的拂尘一甩,凑到皇帝身边将御花园里发生的事情巨细无遗地复述了一遍,躬身等候皇帝的吩咐。
“妍儿这两年越发地长进了。”皇帝蹙眉回想了一下,好半晌终于想起思贵人是哪个宫的妃嫔,但却丝毫没有要为丢了脸面的思贵人出头的意思,语带满意了夸赞了孙芷妍以后,方才语气淡淡地让刘懂恩到思贵人处传话:“让她在自个儿寝殿好好养胎,多抄写经书替肚子里的孩子祈福,皇后那儿的请安也免了。”
这就是要软禁思贵人的意思了。刘懂恩心里有了章程,自御书房中退出来后随手招了一个御前的太监去传话:“该怎么说你自个儿琢磨。”像思贵人这种注定了要失势又与他没交情的贵人,刘懂恩向来是不会沾染的。
“诺。”小太监心知不是好差事,一边在心里组织着漂亮话一边往思贵人的寝殿去了。到了以后也不进去,只在门口请了安,将皇帝的意思传达了:“皇上体恤小主身子重,免了小主每日的请安,日后小主便寝殿里安心养胎,抄些经书为小皇子祈福。”说完也不收宫人塞过来的赏赐,拍了拍衣袖离开了。
坐在寝殿里头绞帕子想办法救人的思贵人手一僵,眼前顿时就有些发黑——皇帝竟是要软禁她!
然世间常言祸不单行,皇帝的口谕就像是一个信号一般,引来了无数的迫不及待落井下石的人——从前昭元皇贵妃是后宫妃嫔的公敌,如今处处模仿昭元皇贵妃的思贵人就成了她们的扳倒目标。
凤鸾宫中与太子妃一主一次地端坐在正殿中的皇后好整以暇地摆弄着自己修剪精致的指甲,听来来人的禀报也只是慵懒地抬了抬眸子,就好似一切早就在她的预料之中一般:“本宫前儿还在苦恼该怎么处置这个坏了宫中规矩的宫女儿,没想到倒是个贴心的人物。”
“都是从尚仪局里放出来伺候人的,自然时刻不忘为母后解忧。”太子妃抿了口茶,不咸不淡地道。太子妃为人虽然冷淡了些,但心机城府都不输当年的太后,这也是为什么皇后会在母家的众多侄女中选中她辅佐太子。与之相比,太子妃多年无孕也仿佛成了无关大雅的小事,再说了,太子妃生不出来,天底下还有不知凡几的女人上赶着给太子生。
“既然皇上已经传了口谕免了思贵人的请安,本宫也不能没有表示。”皇后屈起食指敲了敲桌子,微微沉吟后道:“走本宫私库,将里边的补品匀出三份,分一份出来,再到尚仪局挑一个惯会调理身子的姑姑,一并送到思贵人哪儿去,本宫要在五个月以后看到白白胖胖的小皇子。”
皇后的话说的极好听,不明就里的人恐怕会大赞皇后贤良。然而有经验的女人哪个不知道,皇后这是要思贵人一尸两命呢!
思贵人的肚子如今不过将将满三个月,再过五个月恰好是八个月的身孕,想想皇后要看的白白胖胖的小皇子……女人生孩子本就是半边身子躺到棺材里的,再碰上胎儿过大,必定就是难产了,即使侥幸生出来了,也还有“七活八不活”坎儿等着小皇子。
这样的计谋在后宫早已是司空见惯了,听命的宫人眼都不带眨一下就领命下去了。
比起凤鸾宫里的宫人,太子妃显然显得更加淡定一些,她缓缓地放下手中的茶盏,起身走到皇后身后,手指熟稔地替皇后揉弄太阳穴:“母后费神了。
“幸得太后、皇帝信任,将宫权交予本宫,本宫自然就要为皇家的血脉多费些神,方才不辜负他们的信任。”皇后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慈和,就好像她方才的一系列命令果真是为了皇家的子嗣好一般,轻描淡写地就揭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