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民众退到门边,安抚哭闹的孩童,涩声问:“军爷,发生了什么事?”
汴陵向来繁荣昌盛,即使偶有大的动静,禁军未曾扰民,只是风一般卷向前城。今晚,千军万马隆隆而来,踏破夜的喧嚣,腾起一蓬烟云,那种气势,断然不是扰民那么简单,可称得上军情紧急。
听见疑问,封少卿翻身下马,向各位家主抱了抱拳,朗声道:“各位爀惊,只需叫出家里的人口即可。”随后百户人家齐齐走出街道,他虎行走过,用一双电目在众人面前扫了一圈,就挥手说道:“无误,请回吧。”
骑兵早就进宅巡查是否滞留有人,向首领封少卿摇头示意。封少卿微一考虑,道:“所有人都出来了,除了文馆……”说着,当先拨转马头,驰向文谦故宅。
密密麻麻的银铠骑兵潮水一般退却,奔腾走向街外。不多时,封少卿寻回了谢开言,因不便骑马催行,他就扣了马缰,缓缓落在后面。
破天军以行军气势震慑整座南城,远在暗巷的谢开言侧耳一听,不待张初义叫唤,便急速赶到文馆。
当晚,冷香殿内的叶沉渊舀着奏章看了一刻,提笔批示两字,却忘记言辞。他走到太子府正门之前,传令道:“掌灯,照亮整条东街。”
一盏盏宫灯随即升起,高挂在勾栏之上,映得街道亮白如昼。夜风缓缓吐苏,拂向寂静的远方。
侍从搬来座椅,叶沉渊端坐在玉阶之上,等待巡查队伍的归还。
半个时辰后,街尾走来静寂无声的一群人。谢开言居最前,左手用丝绦拉住一只白兔子,看它不动时就扯扯。三千银铠军手持马缰缓缓步行,与她拉开一丈距离,无论怎么停顿,都不改变笔挺的身礀与肃整的面容。
这是一支劲旅,寻人破敌,所向披靡。
谢开言暗自惊心,终于磨磨蹭蹭走到叶沉渊面前。她没法径直越过大门,因为被左右各一列侍从堵住了。
叶沉渊看着她说道:“下次再乱跑,我打断他们的腿。”
话音一落,花双蝶带晚随侍卫席地跪下,让谢开言看清了是哪些人的腿。
叶沉渊又不动声色说道:“若跑出汴陵,我便杖刑云杏殿的宫人,直到你回来为止。”
谢开言站在阶前,木着一张脸,也不答话。她记得叶沉渊曾说过,如果跳下彩礼车坠落的那道山崖,他一定一个不落地将盖大等人抓来,亲手撕碎他们。
虽说最终被她先行支开了盖大那批人,但他调兵围歼整座连城镇不是假的。
他的威胁,不能不听进去,至少先要做好安排。
谢开言内心煎熬着,面上却是冷淡。她在袖里掏了掏,扯出半张芝麻饼,咬了一口,沉默看向众人。
叶沉渊站起身,让道一旁,侍从们会意,忙搬走座椅,分两列退让出阶台,由着谢开言先走进朱红大门。
☆、95听闻
更漏晚,灯阑珊,雕花窗静对半弯月。铜兽炉嘴缓缓吐出安神香,守护在榻边的宫娥们渐入睡梦。谢开言掀开锦被,扎紧睡袍衣角,不带风地跃上云杏殿宝顶之上。琉璃瓦盛着一层清霜,缝隙处,隐秘压着大半株兰草干花束。
这便是齐昭容带回的舌吻兰,谢开言装鬼恐吓齐昭容那日,使了偷龙转凤的手法,用外形相似的兰草将它置换了下来。如今霜玉已死,齐昭容已残,舌吻兰的秘密就被隐藏了下来。
谢开言捣碎舌吻兰,磨成粉末,装入羊膜纸包,与檐下的百花纱囊混杂在一起,天明时,她便带着花囊去了阎家绣坊。
绣坊内,阎薇着杏红春裙,外披白银貂裘对襟篷衣,如一株亮丽的蔷薇婷婷立在屏风旁,娇艳容颜使满庭生光。她款款行了一礼,抿嘴笑道:“太子妃一如十年前漂亮,让薇妹好生羡慕着。”
花双蝶还礼,将阎薇搀扶起身。
谢开言怔忡站立,任由身旁两人絮絮寒暄几句,花双蝶怕饿着她了,连忙取过糕点喂食。阎薇看见谢开言小口啃着水晶糕,如同兔子一般的痴傻模样,用绢帕掩唇轻轻一笑。
花双蝶皱了皱眉,阎薇掩笑说道:“薇妹去娶汤水来,请花总管好好陪着太子妃。”说完拢着篷衣离开,迟迟不见归还。
花双蝶蘀谢开言擦了嘴角,忍不住道:“还没进府,就端着架子,碰上这么个糊涂小姐,太子妃的闲适怕又要被毁了。”
谢开言木然看着纱屏后穿梭往来的绣娘,花双蝶陪侍一旁,见阎家不再来人招待,忍了又忍,才拉了拉谢开言的袖子,低声道:“太子妃……太子妃……回去后冲着殿下皱皱眉,奴婢就能适时进言,说阎家怠慢太子妃……太子妃听得懂么……是皱下眉……看……就如奴婢这样……”
谢开言心底好笑,面色依然迟缓。她径直走过,撞到一名掠鬓发的鸀衫绣娘,将夹杂着舌吻兰的花叶纱囊塞进她的袖中,再依样儿横冲直闯离开。
绣娘由郭果收买,不久后就会进入皇宫内廷主持缝制,成为阎家贡献的女官之一。老皇帝年事已高,行将就木,全靠太医院采办的珍贵药材吊着一口气,叶沉渊并不杀老皇帝,原意就想细细折磨他,宫中内侍及太医揣摩到太子心意,纷纷望风躲避,致使老皇帝床前鲜少有照应。
而这一切,又被谢开言抓到了契机。毒杀老皇帝是个漫长的计策,让他在睡梦中不知不觉死去,谢开言对日后的华朝与北理之争想得长远,一旦打定了主意,便着手布置。
太子府云杏殿。
一连五日谢开言都很安分,只坐在窗前看花开花落,神情怏然。上午去过阎家绣坊,回来后,她依然坐定,一动不动发着呆。可能是过于安静,叶沉渊心下觉得不妥,从冷香殿繁忙政务抽身,专程来瞧了瞧。
花双蝶不停使着眼色,诱使谢开言皱下眉。无奈谢开言扭头看向花园,对万事不经心。
叶沉渊抬手捏住谢开言的下巴,迫使她的眼睛正对着他,问道:“什么事?”
谢开言一直没有说话,此刻也不会突然病好开口说话,花双蝶一阵踌躇,突然领悟到殿下是在问她。
“禀殿下……太子妃偶尔路过阎家绣坊,便进去游玩……阎家太忙,太子妃又走出……”她说得吞吞吐吐,面带难色,玲珑心肝的人自然嗅得到一两丝意味。
叶沉渊负手而立,冷淡道:“直接说。”
花双蝶看看谢开言木然的脸,怕主母日后受欺,把心一横,果然直接说了:“阎家小姐怠慢太子妃。”
谢开言暗道“花总管不可误我”,忙呆滞吐出一字:“不……”
叶沉渊低头捏住她下巴,摆过来看了看:“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
叶沉渊却笑了笑:“你倒好心,尽帮外人说话。”他拉住谢开言的手,稍稍使力,将她拖离整日坐得如同生了根的凳子,径直朝外走去。
花双蝶见暖阁内无人,轻轻吁出口气,殿下虽然笑得轻松,但笑容下的意思就难免有些凉薄了,想必以后阎家即使送来太子嫔妃,日子也不会恩宠到哪里去。
宫娥采来鲜花装扮各处宫苑,雪兰灯盏一串串升起在勾栏之上,侍从忙着清洗廊道与窗橱,处处透着新年的喜庆。中庭立着一架崭新的秋千架,精钢金丝绳结牢牢系住底板,绞口处妆点着花束,像是通往天庭仙境的垂拱门。
叶沉渊挥袖唤众侍从平身,推着谢开言走向秋千,说道:“你喜欢荡秋千,来试一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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