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倾尽一切心思将她留在这里,给她优渥的生活、足够尊崇的地位,便能挽留住她。
但是他怎能忘了,当他说出不会再去寻她回来时,她听进去了,却没有应答。
似乎在很早以前,她就告诉过他太执着于心头之物的答案:不用追。
谢开言喜欢拈起石子下五兽棋,孜孜不倦玩上一个昼夜,通常作陪的便是叶沉渊。在汴陵太子府里,她闯进他的寝宫,缠着他与她对弈。眼看着她所喜欢的石龙子、鸽子、兔子、松鼠、雁子沿着地图坑道跑进他这方阵营里,他有意提醒道:“不来追么?”
她盘腿坐着,拥着所有被毯,在雪人胎身里摇了摇头:“不用追。”
他想剥开她的茧被,她却一直朝床里退。极淡的灯影渗入重重帘幕,落在她的眉眼上,让他看得很清楚,她的意态是坚决的。
“为什么?”
她答道:“留之无用,任它自由。”
他必然会问:“你是清醒的?”
她却拥被滚向一旁:“我若清醒,你会放过我么?”
“不放。”
她蜷在茧被里回道:“这便是我与你不同的地方。”
即使是还喜爱的东西,只要溜过她的手边,她便不会去寻回来。
在这晚过后,叶沉渊看见随处游荡的谢开言,总会停一停,等她走过来,随心逗她说上两句话。她呆站在水榭那边,迟迟不肯靠近过来。
左迁带队经过水榭巡查全府,她看了看银衣卫的箭囊,转身站在了柱后。
叶沉渊走上前问:“你还记得这些人?”
天阶山底、石头客栈前,都曾出现过这批银衣箭卫的暗杀身影。
她不愿说话。
很长一段时日里,无论他怎么问,她都不愿回答。
他哄着她留宿在寝宫里,看她茫然四顾的眼神时,才能低□段说出心里话。“我听从修谬的主张,派出两拨人追杀你,是我的过错。先前做错的那些事,我一一补偿过来。即便你寒了心,我也要将你的心捂热了,再也不会怨恨我狠毒。”
她坐拥被褥,额角发烫,滑落汗水。
他掐住她的下巴,迫使她转脸过来对上他的眼睛:“听得明白么?”
她定住眼眸与他对视一刻,有光彩陨落瞳海深处,刹那间归于了寂静。他猜测她的神智必定有一半是清醒的,让她很早以前就看出了他的毒辣,只是不愿意说出来。
他抵住她的额头,心底翻腾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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