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她的人就像玉石一样,看着玲珑剔透,实际上却透出冷意。
他细细地想着原因,在一片安静的夜色里。
叶沉渊仔细回想半生往事,终于认清,对他而言最紧要的是什么。“叶沉渊”是一个覆冰守残的名字,在这个名字的提醒下,他背负着叶家祖辈的仇恨和希望长大,南征北战多年,手握兵权自立为太子,最终洗刷了家族所有耻辱。此后,他便坚定不移地朝着帝王的权柄之路走去,并一路走到了最后,站在了无人可以企及的高度。
可是在他内心深处,他所希望达到的,却是叶潜的终路。因为尽头一定会有人在等他,带着满衣襟的杏红花瓣,依坐在树枝上,在笑着看他。
如果终其一生能让她无忧无虑,应该是一桩美事。
但是叶沉渊这个名字做不到,也不可能让他放弃责难与背负去做到。
十年前后,他们选了同一条路,那就是承担二字。承担到最后,因身份立场使然,他们站在了南北两端。他留在华朝,她已不知去向。
叶沉渊念得心苦,起掌狠狠拍向了桌面,情毒之痛毫无偏差地来到,搅得他心肺如焚。他忍住喉头血,抽出裁纸刀,运力朝桌上平摊的左手切去。
左迁一宿在外值守,知道今日的主君不比往常,多留了个心眼。只要听到微末动静,他便蹑足进来查探。在他第五次查探时,眼前一景吓得他什么也顾不上,只管合身扑上去,死死拉住了叶沉渊持刀的手。
叶沉渊的左手五指因此而得救一次。
左迁跪地叫道:“殿下即便是折磨自己,太子妃也不可能看得到!殿下若是有心,应当振作起来,将国政打理好,万不能让太子妃回来时,看到民户萧条的景象!白天里海关传来急件,禀告苏州外海地域,有海盗流寇出没……傍晚我去花园寻殿下,本来就是想禀奏这件事情,殿下那时心忧,听不见我说了什么,我才将事情压下……”
叶沉渊一动不动地站着,全身冰冷,仿似失去了魂魄一般。
左迁急声道:“殿下是我朝主君,理应为子民处置好海关隐患!”
叶沉渊拂开左迁的手,颓然坐下,说道:“我已经做尽了一个储君需要做到的事情,唯独只愧对过她,剩下的时间就让我偿还给她吧。”
左迁不禁愠怒问道:“殿下斩下自己的手指就能偿还了?”
“我曾对她说过,只要有人让她受苦受累,我便加倍讨回来,连我也不例外。”
左迁心下骇然,因他已记起谢开言断了一指的例子。正想着,突然传来极轻微的脆响,他脸发白地扑过去一看,果然看到叶沉渊左手五指无力垂落,已被捏碎了骨骼。
叶沉渊苦涩说道:“终究是我心狠,先前不肯对她退让一步,逼得她想出死逃的法子去北理,落了一身伤也不愿回来。”
左迁疾呼侍从传御医,惊动了全太子府。
从东海海战赶回的贾抱朴连夜闯进寝宫,撩起衣袍下摆噗通一声跪在金砖上,干脆地说:“殿下不登基不理国事,形同废人一个,不如早些让位,挑选合适的皇裔继任大统。”
左迁与封少卿不禁面面相觑,怎么也想不到总管会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花双蝶跟在后面说道:“奴婢觉得,早些寻回太子妃,陪着殿下登基做国母才是对的。”
贾抱朴冷笑:“殿下再消沉下去,别说登基,连明早的海防奏议都应对不来。那东瀛扶桑国派了一名权贵做使者,通晓华朝经学教义,今日在外廷已驳倒一批文臣,直言外海盗贼与他本国无关,还想要我朝赔偿他的制海损失。”
叶沉渊不应答,花双蝶见状,为难地说:“殿下失了太子妃,处置不了任何事,总管又不是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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