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笛音中掺杂了一声高亢鸡鸣。
凌弗御脸一黑,手指顿了顿后继续吹笛。
“咯咯喔!!!”
大公鸡又是仰颈高鸣,仿佛要与笛声比美。
再优雅好听仙气飘飘的乐声在掺杂了鸡鸣后都带上几分喜感。
凌弗御吹不下去了,放下骨笛怒火熊熊地盯着老公鸡,老公鸡吓得打了个嗝,脖子一缩,红下巴一荡一荡,转身溜得飞快。
仿佛幻境被打破,绛月予也从那种梦幻般的轻柔中醒来。
“今早起来可有喂鸡?”
凌弗御心虚。
今天早起后他就烦恼着该站哪个位置最显玉树临风,用卜术卜算什么时候有风吹来,以及想该吹哪首笛曲,哪顾得上喂鸡。
“我那个…过会喂。”
绛月予:“这颗树为何一夜之间长这般高大?”
“用了颗生源丹,我没用灵力。”凌弗解释。
绛月予默。
竟然用这么珍贵的顶级丹药去催生一颗普通的玉兰树。
“若有人来问这颗树的异常,你如何解答?”
“我就说是我连夜从山里挖来的。”
“……这么大的一颗树从山里挖来?”微微提高声音。
“他们都知道我力气大!”
绛月予没有说话。
…她是真在意凡人发现他们的不对之处吗?其实未必。如果真在意,她就不会当着徐稚瑞的面用储物法器了。
她如此说,或许只是下意识想打破刚才的氛围,那种像被春风织成的网缠绕的氛围。
总感觉再这么下去,有什么东西会像春笋般从心里破土而出,然后一切彻底改变。
“让我下去。”绛月予冷淡道。
“哦!”凌弗御见她好像生气了,老老实实将她抱下玉兰树。
绛月予双脚在地上站稳后,立刻向后厨走去。
“是饿了吗?我来做,你想吃什么?”凌弗御跟了两步。
“只是取昨日剩下的米饭喂鸡罢了,不必跟着我。”
被冷淡的嗓音冻住,凌弗御定住脚步,有些颓然地垂下双肩,连身上灼眼的红衣都似乎黯淡了些。
老公鸡仿佛知道自己坏了事,吓得贴着墙角,蹑脚蹑爪地踱步离他远一点。
第二招也宣告失败。
院门悄悄打开一条缝,徐稚瑞悄悄地探进来一个脑袋。看到自家师父的模样后,他不忍直视地眼角抽搐,心中嘶了一声。
在徐稚瑞的眼中,他的师父是个山羊胡子的中年郎中,面目刻板,端正严肃,此刻竟然穿着这么一身鲜艳华丽的红衣,可太辣眼睛了。
然而这是自家师父,他只能用眼神鼓劲。
师父别气馁!还有下一招!
第三招,展露才华。
那个当铺小少爷为了追求美人不惜用重金雇了三个有才华的穷秀才做智囊团,为了不露怯,自己还头悬梁锥刺股地看诗文,每日只睡两个时辰,刻苦得感天动地。
“我妻子喜好山水诗,我后来就是用一句精妙的山水诗才打动她跟我一同湖上泛舟。”那位已然白发苍苍的小少爷如此说。
凌弗御汲取前辈经验。
他也要在对方最擅长的领域让她刮目相看。
凌弗御开始狂看各种丹书。
从那日后,绛月予发现凌弗御无时无刻不在树下看书,一看封皮——《笑林小品录》,再看书后的脸,眉心微皱,一脸严肃,仿佛不是在看逗乐的小书,而是在看什么墓地文学。
绛月予:“……?”
她也没在意,提着水壶去为草药浇水。
田圃位于玉兰树后方。
起身时绛月予惊奇发现凌弗御连同藤椅一起,无声无息换了个位置,还是书皮对着她,脸埋在书本中,看不到他在看什么。
只能看到他看得极其认真,眼睛一抬未抬,就住书里了一般。书页翻得极快。
绛月予:“……?”她微诧地扬了扬眉,心中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如此半个月后,凌弗御的眼底已经有了淡青色。
某天,凌弗御一扔书卷用极随意的语调说,他最近忽然想到素魄峰的新版补灵丹还能再改进,并有头有尾说了一种用料更少耗时更少的炼丹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