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慎之一贯温和的眉头微微蹙起:“是什么事情,让小姐竟然冒险乔装出门?外头那几个是府上的人么,恕在下直言,略瘦的那位似乎不是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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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出府事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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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瑾微微感到惊讶,方才凌慎之开门与几人见面时,目光并没有在崔吉身上多做停留,似乎只是扫了一眼,却原来已经看出了崔吉的不同寻常。适才崔吉并没有杀人时候的压迫感放出来,面色平静,眸光内敛,凌慎之还能觉察出来,真是有些难得了。
“行医的人感知都很敏锐么?那位先生的确是和常人不大一样,功夫很好。”如瑾并没有对凌慎之隐瞒崔吉,她觉得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走得口干,她接过茶喝了一口润喉,舌尖之上一股苦涩味道立刻漫延开来,如瑾不由看了看茶水。
凌慎之觉察到如瑾的动作,微微一笑,带着歉意解释道:“普通客栈里无有什么好茶叶,不过是寻常百姓常用的市井粗茶,怠慢蓝小姐了。”
市井百姓竟然喝这样苦涩的茶水么,如瑾还是第一次知道。她前世今生的经历说复杂也复杂,毕竟有过高低起伏以及临终的惨痛,然而说简单却也简单,也只不过是侯府和宫廷里两处过日子罢了。
但是,无论是这两个地方的哪一处,都不会有市井粗茶出现。蓝家虽然并不煊赫,总归也是一朝侯爵,身份摆在那里,再不济也低不到哪里去。是以从老太太往下,各房的主子们不用说了,用的都是上好香茶,瓜片,银针,云雾,种种名茶调着样的喝,就连底下的丫鬟们日常用的也是好东西,略差一点的都入不了她们的眼。再说宫里,天子的后院,更不允许有劣等的东西出现了,如瑾记得当年她未曾得宠的时候,虽是日子过得窘迫,内务府常弄些以次充好的玩意送来搪塞,但也是没有喝过这样的粗茶的。
如瑾默默看了看手中茶盏,是普通的白瓷,只能说是干净罢了,从材质到做工都是很粗陋的东西。盏中茶水是暗沉的黄褐色,只有一点淡淡的香气漫出来,闻起来并不是很正的茶香。
“原来市井人家用的是这样的东西。”她有些感叹。突然想起了自己的丫鬟青苹。记得当日青苹和她述说家中境况的时候,种种心酸悲凉之处,若不是亲耳听说,真是不敢想象的。
凌慎之温和如春水的眸底,映着如瑾青衣小帽的简素打扮,未用胭脂,未簪钗环,就是一张干净如素月的脸庞,眼窝之处有淡淡的青色,眼中带着一些血丝,有些憔悴。这张脸他已经见过了几次,然而此时看来,仍然像是第一次看见似的,有着他在其他女子身上找不到的天成气质。
第一次相见,她在帘中,他在床边,锦帘启开的刹那她是凛然端肃的,眉目淡然,孤清如许。第二次相见,她在屋外,他在门里,她拎着刀和亲生父亲对峙了许久,决绝而凛冽,字字句句隔了窗子透进屋中,让他听在耳里,惊在心里。
这一次,她乔装改扮而来,行为之大胆让他难以置信,而她此时看着杯中茶水而露出的怜悯之色,又让他知道,她是心地善良的。
凌慎之突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想法,他想,下一次见到如瑾的时候,也许她又会是另一种姿态?
“先生,为何一直看着我?”如瑾感觉到凌慎之的目光,诧异抬头相问。
凌慎之醒过神来,略感尴尬,连忙垂了眼睛:“失礼,小姐莫怪。只是突然看到小姐来访,一时惊住了。”他目光又落到她的腿上,不由问道,“小姐的腿伤成什么样子,可否说与我听,也好帮小姐想办法。”
男女之防,他不能亲自查看伤势。如瑾道:“无妨的,只是被硬物砸了些淤肿,已经用了消肿的药物,今日比昨日已经感觉好了许多。先生,时候不早,我是偷偷出门的,不能在外停留太久,我们还是先说正事。”
“一会我开张散瘀的方子,若是外敷药物的效果不好,可以加上汤药试一试。”凌慎之说了一句,问道,“小姐此来到底所为何事?”
如瑾道:“不知昨日池水胡同的事情先生是否耳闻,有人借着我祖母请道士驱邪的当口,假扮道士混进我家里,持剑行凶伤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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