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说了话,表了态,皇后那边再不乐意,也只好偃旗息鼓。要知道皇帝最近脾气可不怎么好,皇后不敢当众反驳他,又是这等很可能牵连上她自己的事。
张六娘默默低了头。
于是宴会结束回府的时候,如瑾下了车,看到独乘一车的张六娘也下来,可是已经没有了出门时从容的态度。
长平王下车后直往里头走,张六娘站在车边幽幽看着他,见他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终于忍不住叫道:“王爷!”
长平王止步,侧头。
“王爷,能借一步说话吗?”张六娘走上前去。
于是长平王一挥手,让侍从侍女们全都退避到三丈开外。如瑾就带了人准备先回院子里去,福身告辞,长平王却道:“你不必走。”
如瑾觉得这不大妥当,想要说什么,长平王紧紧拽了她。于是如瑾只好站住脚,一面从长平王手里挣开,不想在人前被他拉扯。
张六娘默默看着两人动作,而后,自嘲的笑了笑,幽幽的说:“我先是蒙在鼓里,后来是不肯相信,却原来……王爷待她,果然是与我不同的。”
新月挂在天边,冷冷清清的,就像她唇角弯起的弧度。就连如瑾都被她沮丧失魂的样子触动了。她好像是一副要哭的神情,可却没哭出来,偏还笑着。
如瑾不由皱了眉。
此时此刻,张六娘的样子简直……太可怜了。而且她看着长平王的眼神,蕴藏着那么多情绪,像是雨季里涨满堤岸的河水,湍急奔流。一瞬间如瑾心中起了惊讶,她,她该不会是对长平王充满深情的吧?
一念及此,如瑾越是看,就越觉得像。
张六娘……心里真的装着长平王?她的出嫁,难道不只是宫里的赐婚,也是她的心愿吗?
“王爷,为什么?”张六娘又朝长平王走近两步,和他几乎身子贴着身子,长平王却退开了,依旧和她保持了距离。张六娘就又是苦笑,“王爷,为什么?因为她不是皇后的侄女吗?所以王爷才觉得她比我好?可是……王爷,脱了这层身份,难道不是我更在意你吗?难道不是吗,您扪心自问,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值得您这样待我?”
长平王不为所动,看着正妻的眼神,和看一件摆设一棵树也没什么区别。张六娘的凄凉惶然,全然不在他的眼里。面对她的追问,他只是说:“你要说的就是这些?既然心中不平,适才在宫里,怎么又忍气吞声?”
“那不是为了王爷吗!”张六娘激动。
“哦,你觉得你若说了,本王会怕么?”
“王爷怕不怕是一回事,我有没有维护王爷的心是一回事。”
“可也是在维护你自己吧?”长平王笑道,“你没有必胜的把握,也不想在人前变成和夫君对质的泼妇,更想,以此来和本王邀功买情。”
张六娘愤然:“王爷就是这么看我的?!”
“兴许你是一片赤诚,不过,本王早就说了,在这府里你不要索求太多,更不要拿本王当傻子。你从安国公府和皇后那里学来的弯弯绕绕,以后就别抖落了,好好做人,本王还会正眼看你两眼。”
长平王不欲与之多谈,说完,转身就走了,并且示意如瑾跟上。
张六娘一把拽住了如瑾,眼睛却看着长平王的背影。兴许是没听见如瑾跟上的脚步,长平王回头观瞧,看到如瑾被张六娘攥住的胳膊,眉头冷冷挑了起来。“放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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