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珂流转着一双美眸,盈盈笑道:“侯爷对我生分得紧,可也别忘了,氐族因我之便,才听从侯爷的号令。”
萧政自年少时就踏足辽国域外各处,寻找合适的屯兵地盘,曾对看中的地方发动战争,将原著居民撵走,再安置他的亲随军。渐渐的,域外砾石城里就聚集了十万兵力,氐族占据了三分之一的数量。
他为人精细,绝不会仅仅依靠太后拨下来的铁狮团就来对峙秋叶的军力,在更远的地方,布置了第二重兵力。
因而眼下的情势就是,他占据苍城,居于核心;幽州谢家火骑兵抵在北端,秋叶的兵力堵在了西线,形成了两道半弧型的包围圈;可是在圈外更北的砾石城里,就是他埋下的亲随军,遥遥作为呼应。
敦珂是氐族族长之女,萧政若是拒绝了她的好意,难免被她回到族内搬弄是非一般,离散了人心。
萧政招募氐族骑兵之前,并未与族长约定,要娶敦珂。只是敦珂不断向太后请旨,要嫁与萧政,才造就了与他纠缠在一起的机会。
灯彩映照在萧政深邃的面容上,双眉如墨刷,薄唇如雪清,依然是敦珂记忆中的样子。
她向他敬酒,他未喝,只问:“酒中有异物?”
敦珂笑道:“就算有毒,这杯酒你也得喝下去。”
萧政拾起酒杯一饮而尽。
敦珂脱去不能蔽体的薄纱披帛,只穿抹胸裙站在萧政面前,酥软的胸脯如雪一般,盈盈颤立着。她细心看着萧政抿紧的嘴,笑道:“侯爷明明知道酒水无毒,藏着合欢药,还能一口气喝完,这份胆力,让我佩服。”
掺杂了春药的酒水下腹,再等些时候,就会发作效用。
萧政纹丝不动地坐着,询问敦珂有何事务唤他前来。
敦珂巧笑倩兮:“明日万象楼的宴谈,由无极馆进献舞乐,侯爷可先核定曲目。”她取过一个锦缎托盘,里面放置着曲牌名,让萧政挑选。
萧政哂道:“不是风月之曲便可。”
敦珂趁机歪倒在他怀里,用皓臂勾住他的脖颈,对他的脸侧吹气如兰:“我先唱几曲儿给侯爷听听。”
萧政正用内力压制春药的发作,偏生怀里揣着一团柔媚香甜,在与他的意志比拼。敦珂解开他的衣甲,伸手抚摸他的伤处,将前胸顶在他的眼前。
只需他稍稍低头,便能采撷到玉脂。
萧政拉下她的手,笑道:“王妃已将我喂饱,再无多余胃口分付给其他女人,惭愧得紧。”
敦珂面色仅是一紧,复又笑靥如花。“那侯爷需应我,今晚在这里留宿。”
萧政淡淡道:“我有什么好处?”
“王爷想要什么好处?”
“明日宴饮上,替我在秋叶的酒水里做一番手脚。”
敦珂想了想,应道:“要想不被他查觉,只能使用本族配置的‘天烛子’,药水无色无味,入腹可散他功力。”
萧政点头:“就是这个。”
门外侍从传报:“小侯爷来了。”
萧政将敦珂推到一旁,起身走向偏厅,与萧拓会面。
萧拓提到冷双成已通过考验,再被一绝索捆着就会损伤他的颜面。
萧政细致思索一下,回道:“你别急,让我代你出去见她一面,我有事要吩咐。”
萧拓询问事由,萧政也未隐瞒,直接告诉他,是与明日祸害秋叶的计划有关。萧拓本要推辞,萧政淡淡道:“我方只有她与木迦南是宋人,木迦南不便饮酒,只能派她去敬酒,出于讲和的礼仪,秋叶也得饮下她敬的酒,一旦事发,宋使团就会怪责她,不接纳她再回宋境,到时候你再出面带她回来,彻底斩断她回宋的眷顾心。如此有利的事情,你为何不应?”
萧拓暗淡了容貌回道:“即便要我应,也是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初一遭到秋叶驱逐后,一直留在我身边照顾我,从没做过对不起我的事。就念这份情,你也得对她宽和一些。”
冷双成站在无极馆小院里一刻,抬头观望四周,与头脑中的前世印象比对,探查哪些地方发生了变化。软绡垂帘后传来丝竹之乐,还有男女混杂的行酒之声,让她陡然记了起来,秋叶勒令的“禁近声色”是何意。
她在一夜之间,已然破了两条戒律,念及秋叶惩罚的手段,她的额上不禁渗出一些汗。
玄衣银甲的身影走近,她回头一看,正是熟悉的面容,问道:“侯爷应允了么?”
“萧拓”回道:“侯爷答应解索,只提了一个要求,唤你明日宴饮上做酒侍,帮他款待宋使团。”
冷双成迟疑道:“我逢酒必醉,恐怕难担重任。”
“那我将你的酒水换下来,装进清水,总不至于让你难以胜任。”
冷双成只得应下了差事。“萧拓”用钥匙开了一绝索,随后将锁链送了进去,再出来时,就换成了真正的萧拓,带她走向长街。
除夕夜将近,街上燃放花斗,悬挂百灯,色彩明艳,朗照夜空。
冷双成看着民众嬉乐的笑颜,感叹说:“如果以后天天落得这样平和,不失为人生一件乐事。”
萧拓淡淡道:“先摒弃了萧政和秋叶的野心,或许才能促成清平盛世之景。”
几道绚丽的光影拖着尾巴升空而去,冷双成抬头看时,恍然惊觉,散落的花火有些熟悉,很像是海口镇上,秋叶为灵慧接风洗尘而燃放的焰火。
她循声找来处,不多时,便看到高楼上伫立的两道身影。
灵慧着锦绣衣装,站在垂纱之后,细细看着花斗。
秋叶的世子冠服,在一众光彩映照下,深沉得醒目。
高楼渺远,冷双成不能肯定,他是否看到了她,不过抱着最坏的打算来想,就当他抓到她与萧拓的夜游之举了罢。
萧拓突然拉起她的手腕,往人群前方挤去,笑道:“我带你去瞧瞧新奇玩意儿。”
她随他走向远处,观望更多的火树银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