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节(1 / 2)

对面三人目瞪口呆,显然没料到桑玥敢公然行凶,郭玉衡惊恐得直跳脚:“桑玥!你无诰命在身,怎么可以对朝廷命官动手?你不怕姚家因此而受到牵连吗?”

桑玥淡淡地牵了牵唇角:“我又不是大周人,自然不用遵循大周的律法,再者,士可杀不可辱,你恶意羞辱我姚家人在先,我不过是给你个不痛不痒的教训,这件事,闹到皇上跟前也是你没理。”

说着,桑玥又看向那两个凑热闹的,“至于你们两个帮凶么……”

王公子忙打断了桑玥的话,颤声道:“桑小姐,我们愿意替你作证,是郭公子挑衅在先,毁御赐金钗在后,桑小姐教训得好!”

李公子像小鸡啄米似的频频点头:“对对对!全是郭公子咎由自取!桑小姐侠肝义胆,惩恶扬善,为民除害,精忠报国……”

“你们两个……你们两个刚刚不是说被风迷了眼睛,啥也没看到吗?”郭玉衡气得胸口发堵。

王公子讪讪地笑道:“我刚刚是忘了,这会子被桑小姐一提醒,我就想起来了。”

郭玉衡的一颗心突然被冰冷的大手给掐紧了,他明白桑玥是个言出必行且完全不按套路出牌的人,听说,她跟皇上都敢吵架,修理他不在话下吧!如果他没惹是生非,郭家还能据理力争,但今儿这事,确实是他犯浑了!

他双腿一软,语气也跟着软了:“桑小姐,我再也不找姚秩的麻烦了!”

昨天慕容拓就教训过郭玉衡,他死不悔改,她才不姑息养奸。

桑玥手势一下,子归走过去,抬掌就劈断了郭玉衡的腿骨,郭玉衡一声惨叫,李公子和王公子同时缩了缩脖子,生怕桑玥一转头,就要如此对付他们。

桑玥声若寒冰道:“以后见了我们姚家人,最好绕道走,否则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郭玉衡痛得抱腿翻滚,连泪珠子都哭了出来。

桑玥从他身侧优雅地走过,空气里弥漫起一种淡淡的海棠香,大约三、五步之后,她顿住,轻声笑了:“他不是喜欢舔吗?把他丢尽茅厕,让他舔个干净。”

“是!”子归像拧小鸡一样的把郭玉衡拧到了最深、最大的一个粪坑,毫不留情地摔了进去。

“噗通”一声,极远极小,但李公子和王公子的脸却已惨白得没有丝毫血色,郭玉衡本就断了右腿,又被丢尽粪坑,几乎爬不上来,就只能不停地吃……

“呕——”二人同时背过身子,对着雪地一阵干呕。

子归回来复命时,二人已带着惊恐离去。

姚秩低头,略有些局促不安,不敢直视桑玥。

桑玥走近他,眼尖儿地发现他的右脸有一块黑色的污渍,她指了指,道:“脸上有脏东西。”

姚秩的耳根子“唰”的一下红了,赶紧抬手,胡乱地在脸上摸了一把,奈何左摸右摸就是没摸到位置。

“咦?”桑玥愣了愣,大抵是忆起了什么,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姚秩依旧低着头,用余光偷偷打量着巧笑倩兮的桑玥,只觉得她眉宇间散发的舒柔韵致很是迷人,他的脸跟耳朵一样,也瞬间红了。

桑玥的皓皖轻轻抬起,手里握着一方丝帕,在离姚秩的脸近在咫尺时又想到了某个老狐狸鼻子哼哼的熊样,于是放下了手,淡淡地道:“子归,给他擦擦。”

子归是个武功高手,她的力气比男子的还大上好几倍,只见她朝着那块儿污渍一摸,姚秩那白嫩嫩的脸立刻就出现了一道红痕,还火辣辣地痛。

姚秩气呼呼地瞟了子归一眼,敢怒不敢言。

“没事不要乱走。”桑玥说完,带着子归往六王子的居所走去,已经走远了,她又忽然回过头,淡淡一笑:“表扬你一下,但不许骄傲。”

语毕,不带丝毫拖沓,袅袅娉婷地消失在了姚秩的视线。

姚秩挠了挠头,准备回设宴的大殿,在他转身的那一霎那,唇角勾起了一个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弧度。

六王子的居所由三个院子组成,每个院子都独立地带有主卧和厢房以及下人的卧房。林妙芝贴身服侍六王子,是以,她的房间就在六王子的隔壁,照说,这样的规格着实太高了些,六王子却舍不得让林妙芝跟下人们同挤前面的简陋房间。

山顶是极冷的,常年飘雪,今儿的白日里却难得地放了晴。

主院子的空地里,几株寒梅瑰丽地绽放,迎着皓月,落下朦胧的剪影,这剪影下,纤指抚琴的人儿,就如诗如画般、飘渺似仙般地,美丽动人了。

六王子手持宝剑,凌空飞舞,立地盘旋,剑吼西风,势如苍龙。

那凛冽的剑气摧枯拉朽,击打着傲然绽放于雪地中的寒梅,嫣红的花瓣便宛若柳絮,飞上了高空,又洋洋洒洒地落下一阵浪漫的花雨。

林妙芝的琴音、六王子的剑术,统统在这花雨中渐渐收尾,林妙芝的食指摇完最后一个颤音,花雨还在纷纷扬扬,她起身,踏着花雨,拿出帕子为六王子擦了擦额角晶莹的汗珠。

六王子抬手,摘了她发髻上的一片花瓣,放在鼻尖闻了闻,微微一笑,从怀里掏出帕子将其包好,随后,握住了她的手:“我今晚就向母后请旨,娶你做六王妃。”

林妙芝不为所动,眉宇间似有化不开的千千结:“我是女奴,不能成为王妃,六王子作为储君的不二人选,心思不要总放在儿女情长上。”

六王子把她的手贴在胸口的位置,声音轻柔,却满含坚定地道:“我不稀罕什么储君之位。”

林妙芝慢悠悠地抽回手,语气疏离地道:“我尽心尽力服侍六王子是出于女奴的本分,并非对六王子有任何的非分之想,六王子如果喜欢我,我可以把这残破的身子给你,但请六王子莫要提什么娶我做王妃的话,也休要说不稀罕储君之位,王后要是知道了,又该责罚你,也会怪罪我。”

六王子碧蓝的眼眸中清晰映着林妙芝无波无澜的脸,思绪不由自主地飞到了几个月前,初次见到她的场景。那时的她饿得只剩生存的本能,她掏出腰间的匕首宰杀了一头绵羊,削了生肉就往嘴里送,一边味同嚼蜡地吃着,一边努力把眼泪逼回眼眶。尽管她的眸光暗沉如灰,他却从她身上感知到了一种别样的生命力和顽强的意志。

他将她带回了熄族,成为自己的贴身侍女。他问及她的过往,她不答,只说,她叫“筱玉”,但他明白,“筱玉”这个名字其实配不上她。

最初,她服侍人的功夫真的是糟透了!

端茶倒水不会,伺候沐浴不会,常常把他的卧房弄得狼藉一片,就更别说伺候那些姬妾了,几乎都是以受罚告终。若说,她没有一个显赫的身份和一个众星拱月的过往,他绝不相信。

渐渐地,他发现这个故意在脸上画了红斑的女子,竟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其是琴艺,宛若天籁,胜似仙乐,就连族里最好的琴师都无法弹出她的十分之一雅韵,可她的琴声里总是透着莫名的哀思。他由此猜测,她或许曾经婚配过,但最终惨淡收场。

几个月的时间,她已完全适应了下人的生活,看着她在人前人后卑躬屈膝,他多次提起要纳她为妃,可母后不准,她也不让。

她是他带回来的女奴,但他隐约觉得她总有一天会离他而去,这种担忧,令他忐忑。

“六王子没什么吩咐,我去给六王子准备沐浴的水。”

林妙芝打断了六王子的思绪,六王子望着她擦肩而过的背影,突然伸出手拉了一把,关切地道:“你不会跟桑小姐走的吧?”

林妙芝没有说话,六王子又道:“我不会放你走的,你是我的女奴,那么,以后一直都是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