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节(1 / 2)

桑玥姣好的容颜上泛起一抹幸福的笑:“还不会,再过一个多月,大抵就能动了,头胎动得晚,我希望是个儿子,慕容拓偏想要女儿。”

莲珠喜滋滋地笑了:“曦王殿下是怕生个跟他一样的你不喜欢,最开始你不可讨厌他了?”

桑玥将鬓角的秀发拢到耳后,笑出了声:“是啊,我纳闷呢,为什么会那么讨厌他呢?”

也许,第一眼就相中了,只是逼着自己不去承认罢了。

此时,子归风尘仆仆地赶来,对着桑玥的耳边小声禀报了几句,桑玥如冷月般漾着清辉的眸子里流转起一抹晦暗难辨的光,她顿了顿,似笑非笑道:“秩儿做得不错,你替我修书一封谢谢他。”

子归纤长的睫羽颤了颤,清冷美眸似有流星般绚烂的幻彩划过,她愣了愣,恭敬地应下:“是,殿下。”

子归走后,莲珠疑惑地问道:“奴婢倒是很少见到子归有态度这么好的时候,她总是冷冰冰的像块湖里的石头。”

桑玥浅笑,目光似一汪月夜下的清湖,泛着清浅水波:“子归是秩儿的师父,师徒情谊,自然非比寻常。”

二人又笑谈了许久,桑玥自重生后,听到的第一段对话就是莲珠和钟妈妈的,一路走来,她和莲珠早已不是主仆。

月朗星稀,夜色精美。

慕容锦闲庭信步而来,仿若踩踏清辉,从头到脚每一处都依稀可见淡淡朦胧韵致,独那一双耀尽璀璨人生的眸子风华无限、深情流转。

桑玥松开了莲珠的手臂,莲珠会意,悄然退避三舍。

慕容锦目光复杂地打量了她许久,微叹,稍了一分感伤:“玥儿,你当真要如此伤我?不愿嫁我,还非得送个人儿给我。”

这副委屈的样子是做给谁看?她可不信慕容锦当真这般脆弱。桑玥放空了视线,眼眸里仿若囊括了整片梨园,但仔细辨认却是没有焦点:“伤你的人是你自己,你要是早点儿放下执念,不再苦苦纠缠,我何必日日夜夜防着你?我真的想不通,你对我的执念从何而来?我和慕容拓要是只见那么寥寥数面,才不会对彼此这般死心塌地。”

“是吗?”她大抵是不知道,拓儿见了她的当晚便彻夜未眠,甚至好几天都不能入眠,但这些话,拓儿不说,他也不会挑明,“初次去定国公府凉亭,的确是韩珍和我母后安排的相亲,我远远地听了那琴声,便觉能把一首痴情曲奏出肃杀之意的女子定能有资格与我笑看红尘、睥睨江山。在宴会上,我见了桑柔,也救下了桑柔,但当我打算去救你时,她忽然拖住了我,那时我便笃定她不是那奏曲之人。”

桑玥淡淡一笑:“如果你先救的是我,我也会和桑柔一样拖住你,不让你去救她。”

慕容锦的眸子就是一紧,不可思议地眨了眨眼。

桑玥又道:“我跟桑柔没什么不同,都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忘了我是怎么离间裴浩然和慕容耀的?”

慕容锦的手紧握成拳,他怎么可以忘了?当她被慕容耀撕破衣衫的时候,他差点儿就冲上去杀了慕容耀了!

桑玥不看他,已知他的情绪波动,“你最初喜欢我,许是那曲子让你感同身受,尔后你喜欢我,许是我这人疏离冷漠,像一面镜子照出了你内心不为人知的一面。”

慕容锦的长睫一颤,哑然。

桑玥慵懒地抬了抬眉,“到如今你仍放不下我,只是因为你没有得到。从小你表面处处强过慕容拓,你知书达礼,他纨绔不羁;你德厚流光,他残暴不仁;你功勋无数,他惹祸连连……但其实,那些都不是你在意的,你真正的在意全都输给了他。你渴望母爱,楚婳给了你严苛;你期许自由,慕容宸瑞给了你责任;你明明花了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做好一个世子,结果却是武功不一定高过他、鬼主意不一定多过他……简言之,你就是嫉妒他比你有天赋,你想得到我无非是为了证实你比他强。”

慕容锦头一次被人剖析心理,这种感觉就像是一把锯齿突然割开了自己的心,难受得有些让人无法接受,桑玥尽管说对了大半,但他对她的爱,是真的啊。

桑玥笑了笑,“其实你错了,他不比你有天赋,他花在自我提升上的时间或许比你更多,只是他不走常规路,你无从得知罢了。就好比,我永远不知道他究竟为我做了多少事。我喜欢他是因为这世上再也不会有谁像他那么疯狂地爱我,他哪怕中了幻术也不曾认错,他宁愿打破我的计划被我记恨也决不允许我伤害自己,慕容锦,你做不到的。我爱的不是权势地位,不是中宫那人人羡慕的凤座,只是一个一心一意陪在我身边、有我就有家的人。已经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你依然是我们敬爱的大哥,是我腹中孩儿崇敬的大伯。”

语毕,她不给慕容锦反驳的余地,双手交叠,行了一礼,“多谢大哥成全。”

慕容锦的眼前有白色身影一晃而过,他欲伸手去抓,奈何只轻轻地触碰到了一片柔滑的衣角就如过电一般抽回了手。他不爱桑玥吗?爱啊,只是他无法像拓儿那样撂了肩上所有的担子罢了。

桑玥,让我放弃你,我真的做不到……

慕容拓其实也在桑玥离去后不久出来寻她了,只是中途被赫连颖拦住了去路,乌苏沫本是要去追慕容拓,找他讨回点儿公道,谁料半路竟是看了这么一出好戏。兄弟夺妻,多好的戏码。那赫连颖想必还要缠慕容拓好一会儿,倒不如……她美眸一转,忍俊不禁地笑了。

她迈开步子,姗姗袅袅朝着慕容锦走去,同时,急速催动起媚功和幻术,自打上次在慕容拓手里吃了瘪,她闭关苦修了两个月,即便慕容拓亲自站在她面前也绝对逃不过她的魅惑。

“慕容锦。”

一声轻唤,慕容锦习惯性地扭过头,望进了那双波光潋滟的美眸,霎时,他的头脑一片空白,继而金星闪耀,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向他走来的人:“玥儿……你……”

乌苏沫垂眸掩住星星笑意,倒入了慕容锦的怀中,轻声道:“我想了想,还是忘不了你,但我又真的不能负了慕容拓,过了今晚,你我再无瓜葛。”

说着,她双手勾住慕容锦的脖子,踮起脚尖,送上一吻。只有利用幻术让慕容锦以为自己跟桑玥有了点儿肌肤之亲,他才会更加奋不顾身地去追求桑玥,他们兄弟才能反目得愈发彻底。

慕容锦的心砰然一跳,拦腰抱起乌苏沫走进了廊下的厢房……

却说慕容拓见桑玥久不归席,便前去寻找,谁知刚走到偏殿的前院就碰到了赫连颖。

赫连颖那张美得沉鱼落雁的脸上写满了委屈,她讨厌落泪,此时却不禁红了眼眶:“慕容拓,你到底怎么想的?你不记得当初我救桑玥时你许了我什么承诺?”

慕容拓看着这张和楚婳有三分相似的容颜,语气如常道:“记得,不就是做你们北齐的储君?哎呀!赫连颖,我说你跟赫连风的脑子都进水了吧?一开始逼着我做驸马,现在又逼着我做储君,我跟你们北齐毫无血缘关系,我做储君,你们也不怕赫连家的江山易主?”

赫连颖急了,这个秘密她是曲修宜来了北齐,说她跟楚婳长得何其相似,她心存疑惑仔细查探许久才发现的。她上前一步,指着自己的脸:“那你怎么解释我跟你的母后长得那么像?你当真以为自己跟赫连一族毫无关系吗?我告诉你,慕容拓,这是你的使命!冥冥之中自有注定的,北齐不是臣服了南越,而是臣服了你!你……就是带领赫连一族重新走向兴旺的人!”

慕容拓懵了,桑玥也曾问过他类似的问题,说赫连颖怎么跟楚婳长得那么像,他当时并未往心里去,比如玉如娇也和桑玥长得有些像呢,但二人绝对是没有瓜葛的。听赫连颖咄咄逼人的话,难不成他的身世有问题?

“相似之人多的去了。”他随口丢了一句。

赫连颖纵然再坚强,当着心爱之人的面却难掩脆弱,她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道:“你仔细想想,楚家佳丽众多,可有一人如楚婳那般美貌?楚嫣,楚纤纤,楚蓉蓉……她们跟楚婳相比都是萤火与日争辉!因为楚婳骨子里流的……是我赫连一族的血!”

赫连一族与冷家一样,不论男女,皆是貌若天仙。

慕容拓彻底呆怔了,楚婳的母亲难道不是如今的宁国公夫人,而是赫连颖的外祖母——那个经过北齐先皇宠幸了一夜之后被人丢到了乱葬岗的宫女?这么说,楚婳是赫连风的妹妹?太骇人听闻了吧!皇室的关系……怎么这么乱?

赫连颖瞧着他完全一副不信的样子,气得俏丽通红:“你回南越问问!问问你的外祖父和外祖母!看看楚婳到底是不是他们亲生的?楚婳明明比楚嫣美貌,为什么嫁给慕容宸熠做皇后的是楚嫣,不是她?因为……她不是楚家人!我外祖母诞下一对双生胎,其中一人是我母亲,另一个就是楚婳!”

慕容拓瞪大了黑宝石般璀璨的眸子,愕然了一瞬,随后神色一暗,漫不经心道:“那又如何?”

赫连颖气不打一处来:“你……你不该挑起赫连一族的重任吗?你怎么能做大周的太女驸马?”

慕容拓冷笑道:“不做桑玥的驸马,难道做你的驸马?”

赫连颖双颊一红:“你是储君,我可以做太子妃,桑玥愿意放弃太女身份,我也可以把太子妃的名分让给她,屈居侧室。”

赫连颖绝对是疯了!慕容拓浑身汗毛直竖,他要敢碰赫连颖,桑玥一定会把他变成慕容公公的,何况,他真的对赫连颖半分感觉都无,他话锋一转:“赫连风不是没死吗?死了再说。”死了,他一登基就封赫连颖做摄政女王,照样逍遥自在地陪桑玥。

赫连颖气得面色铁青,恰好此时,冷芷珺神色匆匆地找来了,慕容拓和颜悦色地给冷芷珺打了个招呼,然后回了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