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王芸娘,本是面如死灰,这会儿却仿佛又活了过来,挣扎着道:
“你们,都听见了吧?我早说过,阿开,他是,容府少主!”
又眼巴巴的瞧着霁云:
“阿开,他们欺负我,和孩子,你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哎哟——”
“我容府会有这么不成器的少主?”容清韵本来有些狐疑,这会儿却又气恼无比,逼视着霁云道,“说,你手里的印信,是不是偷来的?”
容府少主的话,会这么没有脑子,和那样一个论辈分也要叫一声小姑妈的贱人搅成一团?
“怎么会——”霁云无奈,只得解释,“这乃是爹爹亲手交给我的。姑母您想,我若是骗子,都这会儿子了,还不赶紧跑?还留在这里等爹爹凯旋拿我祭刀吗?至于那女子,您休听她一片胡言,不管她怀孕是真是假,却都绝不会和我有一丝关系!”
“阿开——你怎么这般说话!”王芸娘神情惊恐,“我腹里的孩儿明明是你的,你不是说等表哥回来,就会娶我吗?你还说这些年你流浪在外,绝不叫我们的孩儿也承受你这些年没有父亲照顾的苦楚——你还说表哥欠你良多,别说是娶我,便是天上的星星,只要你开口,表哥都会给你摘下来!”
“要星星我阿弟也会给你摘?”容清韵狠狠的啐了一口,“我呸!”
且不说阿弟自来性子清冷,少有所求,便是平时和人相处,也从来都是端肃凝然,冷静自持,怎么可能生出这般放荡无形的孩儿来?还有那容府私印,没有人比自己更清楚,当初爹爹有多宠爱阿弟,可饶是如此,也是临终时才迫不得已把家主印信传了阿弟
。
而现在,阿弟正当盛年,又是功勋卓著,别说这少年不是阿弟亲子,即便是,阿弟也定然在他成年后,才会把私印给他,怎么肯能现在就把这么重要的物事交给一个半大少年?
“胆敢偷窃容府私印,又冒充阿弟亲子,坏我容府名声,还想让我阿弟给你摘星星摘月亮?我看,你还是去牢里做梦吧!”
一把拉开门,却是木偶一样,僵立在门口。
却是房间外,正站着一个一身白袍,外罩金甲,虽是一身风尘,却无论如何也掩不去满身风雅的高华男子。
“大姐,你错了,”容文翰眉梢眼角是怎么也掩不住的喜悦,眼睛掠过众人,最后定在霁云身上,“只要阿弟能做到,云儿要星星,我会给她星星,要月亮,我便会为她摘月,我家云儿,值得最好的!”
就只是,自己的宝贝云儿太懂事了,自己只怕可以给她的,太少!
“爹——”霁云仿佛傻了一样,眼里除了爹爹,再也没有其他人,想要跑过去,脚下却有千斤重,竟是无论如何迈不动一步,“我是在,做梦吗?”
容文翰大步上前,张开双臂就把女儿拢在了怀里:
“云儿,不是梦,是爹,真的回来了。有爹在,绝不叫任何人欺侮了你去。”
100第一世女(三)
“爷,真的是爷回来了——”
一旁的容福呆呆地瞧着身上多了几分沧桑的容文翰,顿时喜极而泣。
“阿弟——”容清韵也懵了,上前一步怔怔的瞧着容文翰,忽然拿手绢掩了面呜咽起来——
虽然两人并非嫡亲姐弟,却是自来感情亲厚,乍然见到离家三年之久的容文翰,感情再也无法自已。
容文翰轻轻拍了下容清韵的背,然后缓缓转身,冲着太夫人跪了下来:
“母亲,儿子回来了,给您,请安。”
“云儿见过祖母。”霁云也很麻溜的跟着跪下,声音脆脆的大声道。
看到跪在膝下的儿孙,太夫人不停拭泪:“好孩子,没想到,我老婆子还有这福气,又有儿子,又有孙子,还俱是这般孝顺,起来,你们快起来——”
说着,一把拉起霁云,搂到自己怀里,怎么瞧也瞧不够。
这般美满时候,却偏有人要大煞风景。
看到霁云这么受宠,那边王芸娘欢喜的什么似的,一想到自己很快就会成为容府少夫人,甚至小腹间传来的阵阵疼痛,都可以忽略不计了:
“阿开,阿开——”
那边娇嗲的嗓音,刺激的霁云浑身一颤,鸡皮疙瘩顿时掉了一地。
容文翰随着众人的眼睛看过去,待看到瘫在地上却还是和打了鸡血般的王芸娘,神情一顿。
王芸娘这会儿终于看清了容文翰的模样,也是一愣,这个表哥,生的可是真好,特别是那骨子里由内而外渗出来的优雅,让人禁不住为之倾倒。
不过王芸娘很明白自己这会儿要的是什么,当下也顾不得羞耻,翻身跪倒:
“我腹中已经有了,阿开的骨肉,还请,您成全——”
一直扶着芸娘的溪娘也没想到,自己妹妹竟是脸皮厚到这般程度,只羞愧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容太夫人看着自家不成器的侄女儿,也好险没气晕过去。
容清韵顿时从刚见到弟弟的喜悦中清醒过来,瞧着霁云的模样又是担心,又是气恼——
瞧弟弟的模样,这少年竟果真是弟弟的骨肉,据阿弟这么早就把家主令授给他可知,还异常宠爱。本来容家有后,这是件天大的喜事,却偏生这个儿子,怎么就这么不成器?怎么会瞧上王芸娘那般好不要脸的女子!
致使闺阁小姐未婚先孕,这事儿传出去,还有哪家大家闺秀肯嫁进容家的门?
只是既然有了容家骨肉,那也只能留下来了,总不能眼睁睁瞧着容家后人流落在外……
当下愠声道:
“还不把人扶起来送入客房,这个样子传出去成什么体统。”
王芸娘嘴角浮起一缕得意的笑容,示威似的瞧了溪娘一眼:
“还不快扶着我——”
话音未落,却被容文翰打断:“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