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曾颜良这才带好了应用之物,离开了鸦青墨阁。
因为之前到过一次贺笠靖的郡太守府,所以这次曾颜良再来,算得上是轻车熟路。果然如冷轩蓉所说,这座宅邸中似乎到处都有家丁巡逻,而且这些家丁看样子就知道都是不俗之辈。也不知道贺笠靖是从哪里搜罗来这么习武的精壮之士来给自己看家护院。
得益于之前很长一段时间躲藏的日子,曾颜良现在对于黑夜中的行动已经十分习惯了。他小心翼翼潜入宅邸,顺着黑暗的角落朝里面摸去。
像这样的私宅大院的布局大体上都差不多,曾颜良回忆着衲岩县县衙私宅的样子,琢磨着大体的方位。可走了一会儿他就发现了,这座宅子比梁家住的那个县衙私宅大太多了,好在没有迷路,曾颜良顺利的过了两道院子,找到了一个看上去十分雅致清静的小院。按理来说,这样的院子一般都是主人书房是所在地。
曾颜良等着巡逻的人过去之后才蹑手蹑脚进到院中,刚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曾颜良就听到亮着烛火的屋子里传来一声怒喝。
“他们还真是无法无天了!”
“唉……下官也一直在为此事头疼不已,可实在是……”
“哼!”
曾颜良在外面惊讶不已,以为他能够分辨的出来,那个语气强硬的声音尖细略带沙哑,而自称下官的,却是贺笠靖。难道说这屋子里来了比贺笠靖还要大的官?
想到这里,曾颜良不由得高兴起来。没想到自己这次出来还真的能够有所斩获啊。
曾颜良确认不会暴露之后,小心翼翼来到窗边,伸手点破窗棂纸朝屋中看去。果然如他所想,这还真的是一间书房。宽大的书桌上整齐的摆着文房四宝和许多书籍纸张,旁边两排书架上也都放满了书。而不远处靠着里面的墙边还放着一对桌椅,贺笠靖和另外一个男人就是坐在那里在说着什么。
屋中烛火光线有些暗淡,曾颜良只能看出那人大体的轮廓,却看不清他的脸。不过从那人身上穿的衣服看,对方也是个富贵之人。
贺笠靖坐在那里看上去有点紧张,平时庄重的样子也没有了,微微弯着腰,像是随时准备从椅子上站起来施礼一样。倒是他身边的那个人泰然自若,看上去根本没把贺笠靖放在眼里。
这时只听贺笠靖开口道,“季总管,您看这事儿下官自己恐怕也难办,是不是跟相爷说说,让相爷拿个主张出来?”
那个被称之为季总管的男人一听贺笠靖说这话,顿时气恼,狠狠拍了一下桌子。
“贺大人你这是要我把原话告诉相爷吗?你不要官位不要脑袋了不要紧,我可还想再多活两年呢!”
贺笠靖似乎被他这话吓得哆嗦了一下,急忙摇头摆手道,“季总管千万别生气,我这不是跟您讨教呢么?相爷那边该怎么说,还不得听您季总管的么。”
窗子外面的曾颜良看到这情形心中暗想,也不知道这个季总管是多大的官,当初王爷在衲岩县的时候,也没看到贺笠靖对王爷这样卑躬屈膝的讨好啊。莫非这个人比王爷还大?比王爷大的,大概只有皇上了吧……这个季总管,到底是什么来头?他们口中的相爷,又是什么人?
这时那季总管站起身子背着手烦躁的走了两圈儿,然后重新坐下,对贺笠靖说,“官银被劫的案子这就算是了了。以后谁也不准再提起来。那个梁家的三儿子,你派出人手秘密的去找,找到了之后什么都不必说,直接杀了!他们梁家的人既然被卷到事儿里来了,干脆一个都别留!”
一听到“官银被劫的案子”几个字,曾颜良的脑袋里就“嗡”了一声。没想到这两个人在说的竟然是这件事!曾颜良重振精神,仔细去听。
贺笠靖苦着脸长叹一声,道,“被抓住的那些,都已经处理掉了。那个梁家三儿子,下官也一直派人在找……只是这件事情已经被骁瀚王盯上了。现在他又在武明郡开了一个什么鸦青墨阁,偏巧掌柜的用的还是冷家那个小丫头,这一来一去的,弄的下官束手束脚……”
“贺大人!”季总管腾地起身,咬着牙狠狠的冲贺笠靖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顾忌这个顾忌那个的?什么鸦青墨阁?什么冷家的小丫头?那些东西又能挑起多大的风浪?等骁瀚王返回皇城之后自有相爷与他周旋,你觉得相爷还能让他有余力想这边这堆烂事儿么?不是我毒舌,我这也是为了贺大人您的身家性命和前途着想,你可清醒清醒吧!”
这一通话说完,季总管抱着肩膀闪身到一边生闷气去了。而贺笠靖也像是没了精神一样,蔫在那里不知道想着什么。
窗外的曾颜良额角渗下冷汗,他知道,如今这个贺笠靖是被逼到绝境上了。要不然他绝对不会露出现在这般模样。听他们两人的话语之中,那个相爷才是策划着这一切的人,而那相爷似乎都可以与王爷抗衡。曾颜良想象不到对方的身份,现在也没有心思去想那些。他现在最担心的,还是贺笠靖听了那个季总管一番话之后铁下心来,做出对轩蓉有所不利的事情。而且他们提到了官银被劫的事情,似乎这个贺笠靖还知道些其中的隐情。
他们急着要找到梁三公子灭口,而之前轩蓉似乎也为自己不慎让梁三公子逃走了而懊悔不已。曾颜良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强烈,他想知道官银被劫的事情真相到底如何!
第一百四十六章你必娶我,我必嫁你
第一百四十六章你必娶我,我必嫁你
整个郡太守府一片宁静,这个时候,大概连下人们都去睡了。
曾颜良躲在书房窗外,连大气都不敢出。偏偏此时那书房中的两个人也都一声不响的,不知道他们都在想些什么。
过了约有一盏茶的时候,那个季总管才长叹一声,转回身对贺笠靖说,“贺大人啊,我这次是来传相爷的话,既然这话传到了,我也就不在此久留了。至于这边的事情该怎么做,我想你自己也能有个决断。至于相爷那边,你也知道,我不会眼看着那些人在你的背后做什么手脚的……”
贺笠靖一听这话,急忙站起身来拉住季总管,有些急切的说,“季总管,那边的事情,可就全仰仗您了!”
季总管皱着眉头咂巴一下嘴,看上去也像是有什么苦衷一样,他拍拍贺笠靖的手背,道,“贺大人,你也知道我一向有话直说。按理来说现在那边是不应该有你什么事儿的,不管怎么说,你贺大人也与相爷有那么一层亲呢不是?可现在啊,就有许多人在背后传闲话,说什么相爷家那位小祖宗对你家蕊萍心有不满……唉……我看这门亲事要是再拖着呀,是对贺大人越来越不利了……”
贺笠靖闻言,非但没有继续消沉,反倒来了精神头儿,脸上洋溢起笑意,对季总管说,“这件事季总管大可放心。自从您上次来说起有人在相爷那边嚼舌根子的时候,我就留了个心眼儿,让人给相爷家老夫人送了信。这不,老夫人让人带话来说大公子近日就会亲临武明郡。他与小女相见之后,这件事十有八九就不会再有问题了。”
贺笠靖这话说完之后,曾颜良眼看着季总管微微摇了一下头。
一想起那个贺蕊萍,曾颜良也不由得摇了摇头。再看那个季总管已经有要离开的意思了,曾颜良不敢久留,飞身跃上房顶,一直看着贺笠靖将季总管送出去了,曾颜良才顺着另一个方向悄然离开了。
曾颜良身影所过之处,在他没有留意到的另外一个院子中,同样亮着烛光。
这座院子在整个郡太守府的最里面,也算的上是整个郡太守府中最为精致的一个院子。
月光如洗,将院中精心打理过的花花草草都映的美艳无比。只可惜,这院子的主人却从未留意过它们。
“小姐,您听红叶一句劝,别再生气了……”长着一双圆溜溜小眼睛的丫鬟端着托盘站在旁边轻声劝着。
“哼!能让我这么生气,也算是她的本事了!”
说这话的,正是贺笠靖的女儿贺蕊萍。
她披头散发,只穿着雪白的长衣长裤坐在她卧房的圆桌边,气鼓鼓的望着丫鬟红叶刚刚端来的一壶酒和两个小菜。
原本已经睡下了的贺蕊萍闭着眼睛回忆起白天发生的事情,越想越生气,最后竟然烦躁的再也忍受不住,起来叫了丫鬟红叶去弄了些酒菜,准备喝点酒消一消心中火气。
丫鬟红叶还从来没见到过自家小姐气成这个样子。贺蕊萍是贺笠靖唯一的女儿,整个武明郡谁不知道她是郡太守大人的掌上明珠?无论是府上还是外面,从来没有人敢对贺蕊萍说一个“不”字……
也不对……应该说除了那位公子之外,从来没有一个人对小姐说过一个“不”字。
红叶轻叹一声,端起酒壶为贺蕊萍满了一杯酒,轻声说,“小姐,你说那个姓冷的女子到底是怎么回事?看她年纪轻轻的,还没有小姐大呢,为什么连老爷都……”
不等红叶把话说完,贺蕊萍一把夺过酒杯喝了一口。烈酒如同一条火线一般从口中流淌下来,呛得贺蕊萍不住的咳嗽起来。
等咳嗽的差不多了,贺蕊萍才皱着眉头恼怒的说,“要不是因为爹爹一个劲儿的让我忍着,我怎么可能就那么轻易的放过她?你看到她今天那个样子了吧?笑的假惺惺的,看着就恶心!爹爹说什么她是故交之后,那个所谓的故交不过就是个四品官啊!而且还是个逃官!现在不过就是爹爹治下一个小小的县令而已!”
“可不是么。”红叶怏怏的说,“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攀上了王爷……”